方年神色如常,無半分意外,頜首。
周瑾不明就裡跟上。
“阿瑾,你平日最是知書達禮,見了陳師煬總兵莫慌莫怕,一切如常即可,不要失了禮數。我九年前有幸與陳總兵共事過一段時日,治下嚴謹衝鋒陷陣敢為人先,如今果然成了總兵。代為父問候一聲陳總兵。”
周縣令跟在後面喋喋不休,面帶喜色,沒想到大女兒一家能攀上陳總兵,真是天降政、治資源。
也不介意周瑾走地利索頭也不回,招來下人,“我記得前兩日剛收拾好了暖閣小樓,給大小姐空出來。”
下人面帶難色,於夫人捏緊帕子,失聲道,“老爺!暖閣小樓早訂好給婉兒歸寧時用,怎麼突然變卦給那個小盪、婦,也不怕污了地方。我不依!”
周縣令讀了半輩子聖賢書,何曾聽過這等粗言鄙語,氣昏了頭,抖著手在大庭廣眾下痛罵於夫人。
“放肆,滿嘴噴糞,身為主母說地這是什麼話。阿瑾是我嫡長女,誰准你張口比閉口……”到底受過教養,盪、婦兩個字死活說不出口,“……污衊她。我願意給,別說一個暖閣小樓,便是真箇府衙都能給阿瑾。我竟不知道枕邊人德行有失至此,即日起禁足一月,這個家你也別管了,李姨娘暫代管家之職。”
人老珠黃院子草冒得老高的李姨娘受容若驚,恨不得把周瑾供起來拜三下,天上掉餡餅的事兒落到她頭上,“謝老爺信任,妾絕不會讓來老爺失望。”
於夫人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挺挺朝後倒了下去。丫鬟急急扶著尖叫,“夫人,夫人!快找大夫!”。
場面一度很僵。
喜樂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周縣令話一出口就後悔,便是打於夫人的臉,也不能當著沈輕度的面。可已經當眾說出來了,沒辦法。硬著頭皮冷麵進行下去。
“奏樂,成親照常進行!”
別人家事一般該避開少摻和,何況還是縣令老爺的家事。喜樂幾人得了令磕磕絆絆地吹吹打打,達官顯貴只當沒看見依舊閒談祝賀,可到底不像先前那麼喜慶。
耽誤了吉時,周婉幾乎是被推搡著進花轎,男客女眷交談嬉笑從轎帘子飄進來,怎麼聽怎麼像在嘲諷她看她笑話。
馬上的沈輕度面上沒表示,唇角小弧度拉平,笑意未達眼底。
十指繃緊,“噗呲”一聲插、進平安果里,戳出幾個黑窟窿。
周婉慌得一批,急忙檢查後發現裙子上濺了幾滴汁水。一切都搞砸了,心裡恨毒了周瑾。
一路喜樂吹吹打打到了沈家,周婉調整好了心緒,跨火盆、拜天地、祭祖宗,沒出什麼錯。攙扶她進洞房的還是沈輕度姐姐,足見公婆十分滿意她這個兒媳婦兒。
坐到繡床上,不由地舒了口氣兒。
人一少,有些味道就顯得明顯。
沈輕度姐姐嫁了人,早經人事,嗅到味兒時面容微愣,再三確認後藉口事兒多離了新房,後腳就去找沈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