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陳師煬斬釘截鐵,“你就在這裡,一步都不准離開。‘鳥籠’擁有最完美的防禦,你在這裡會很安全。”
周瑾揉了一把他頭髮,張口想說‘煬煬,莫要胡鬧,人命關天’。陳師煬沉默片刻,日頭偏移,陰影打在他臉上,在周瑾開口前一瞬緩緩道,“他們死地再多,與我無關。我只要你平安無事。周大哥,你身體受不起折騰。”
“二狗子會去,並非他想那麼做,只是他聽你的話。”陳師煬說,“同樣,我會帶村民進宗祠,因為這是你所希望的。”
周瑾還沒說話,陳師煬突然改口,立場一百八十度調轉。
“周大哥,快去後村口。”陳師煬俯低身子,紅色衣擺盪在身後,在村子間快速移動。
怎麼突然鬆口?周瑾愣了愣,追上他,“我以為你會在地上打滾,死纏著不讓我去。”
陳師煬一臉嫌惡,“我才不會這麼幹!我沒覺得能阻止地了你,只是想告訴你我的意願。然後啊,你放手去做,就算捅破了天也沒關係,我一直在你身邊。”
他們是一家人。周大哥做一件事,家人會各抒己見,也許搖旗吶喊,也許爭執不休,甚至大打出手。或欣喜,或厭惡,但只要周大哥決定了去做,那麼家人一定支持,然後一直在他身邊。
矮洞邊幾桶油已經燒乾,滾滾黑色濃煙翻湧一夜,逼出躲藏的村民,漫天漂著灰黑色的餘燼。
村民集中在後村口,男子以趙亮為首渾身是血遍體鱗傷,女子抱在一起□□哭泣、求饒叫罵此起彼伏。二當家的帶領一幫人將村民圍住,馬鞭不輕不重地甩在地上,血珠滴滴躺在草里。
“我再問一遍,周瑾在哪兒?”
趙亮吐了口血沫子,黑臉憋屈無話可說,仿佛遇上了個胡攪蠻纏地潑皮娘們兒,“再說幾遍我也是這話,不知道你再說什麼,平安村沒有這個人。”
“那我換個問法,陳村長身邊的那個年輕工匠在哪兒?交出工匠,不止放平安村一馬,以後更把平安村納入旗下保護。你們也免受匪禍騷擾之苦。”
趙亮“噗嗤”笑出聲,拉痛傷口,微微擰了眉,語帶嘲諷,“二當家的,捏個不存在的人給平安村定罪有意思嗎?儘管下手啊,平安村沒有窩囊廢,各個洗乾淨脖子等著你。”
二當家的笑臉漸失。
後村口立著塊路界石,二當家的扯著趙亮頭髮拖行幾步悶聲往上砸,一下又一下,粘膩的水聲嘰咕流動,“周瑾在那兒?”
血順著石碑蜿蜒往下流,頭髮往後一拉臉被迫高高揚起,腦門血肉爛成糜,糊住眼睛睜不開。
“平……平安村沒有這個人。要是能找出來,我他娘的把命給你,代代給你做龜孫子!”
“滾。”二當家的從人群里拖出個六、七歲孩童,壓著怒氣咬牙切齒,勉強扯個笑臉,指間捏塊碎銀子,“你們村工匠在哪兒?指給伯伯看,這個就歸你了。”
婦女驚聲尖叫撲過來,手忙腳亂抱住孩子,“不要碰我兒子!沒有沒有,我們平安村沒有你說的這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