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心道女兒與大伯家感情深,不枉大伯一家拿她當親生女兒養。唉,這好人怎麼就是不長命!
也跟著抹了兩滴淚。
周鑫靈堂設在村尾,一群穿孝服地在門外跪倒一片,兩個白燈籠掛在屋頂被風吹的“嘎吱”作響。
白石村是親屬村,整個村子往上數兩代都是親戚,不是的話那就往上數三代。
周鑫穿好壽衣躺棺木里,黃紙硃砂帕子蓋面。趙家婆子說,蓋臉是怕哭地太難看。
周鑫親女,也就是周瑾表姐周雪哭到聲嘶力竭,肝腸寸斷,趴在棺木邊緣上腰都直不起來。
周瑾換了孝服過去攙著,看到伯父哭地更慘,良久道,“表姐,別太難過,大伯也不想看你這樣。”
周雪動作大了些,周瑾隱約看到她脖子上繫著一圈紅繩。
喪事場上,無論如何不能穿紅的,何況是親爹的喪事。
周瑾提了心眼。
晚上十一點五十,趙家婆子上了三炷香,神神叨叨說,“血親持像、繞村三回、引魂迴路、葬於東野、此後佑家、莫失莫忘。下葬!”
東野有個荒廢幾十年的城隍廟,沒人參拜,但習俗如此,每逢紅白喜事還是得走個流程。
周雪接過遺像抽泣不止,拉住周瑾的手,“阿瑾,我好難受,我爸就這麼走了我怎麼辦?我爸一向待你如親女,你跟我一起持像行不行?”
力氣很大,周瑾果斷拒絕,“表姐,持像都是親兒親閨女做地。你是大伯親女兒,我這隔了一層地上算怎麼回事兒,不是讓村人看笑話麼。”
周瑾顯得很為難,“我爸媽也還在,我這麼做不合適。”
周雪有點遺憾,倒回答地很乾脆,捧回相框,“也是。阿瑾說地對。”
趙家婆子在前頭領路,一群人單排陸陸續續跟在後頭。
白色的水泥路向前一直延伸,直到與夜色融為一體。
周瑾退了兩步,理智說不想去。
周母跟上,拉了一把周瑾,“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跟上,趙老婆子在催了。”
“媽知道你是文化人,不喜歡封建迷信。你委屈一下,把它看成禮數,全了你大伯這人間走一遭。”
周瑾被拖著跟上了。
一村人都去,應該沒什麼事兒。
周瑾要是早知道,打死都不會走這一趟。
無他,下葬後流程走完走到東野城隍廟門口,她絆倒了一樽黑吊壺。
黑吊壺擺在一個土包墓前三米處,材質和墓碑相同,遠了瞧跟長在一起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