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端坐在霏月齋正堂前的軟榻上,布滿歲月滄桑的臉頰含著不怒而威的嚴厲。她稍稍抬眸輕挑過站在堂上的阮笙,當即又有一縷恨鐵不成鋼的惱意,划過眉梢。
「你個不中用的東西,便是受了委屈,也不知道開口麼。孩子從你肚子出來,當真是命苦的。看看我的軒兒,都被你養成什麼模樣了。」吐出幾句話,李老夫人恨不得將李墨軒摟入懷。
「媳婦無用,都是媳婦的錯。」阮笙在李老夫人跟前向來是沒臉的,她低頭便去認錯。
瞅著她唯唯諾諾的模樣,李老夫人更是嘆氣,又想發作被李曉婉輕飄飄的攔下。
「祖母,您也知道,我娘那樣出身,她能說什麼呀。一則她沒有二嬸娘那樣顯貴的出身,二則,她也沒三嬸娘當家的能耐跟手段。您說,她便是說了什麼,誰能聽她的呀。」
說到這兒,李曉婉故意咧唇笑了笑,「都莫說是別人了,便是我自個兒,也是不聽她話的。」
阮笙雖然性子柔婉,但不是蠢笨,她知道李曉婉是在幫她說話。
李老夫人細細品了品李曉婉的話,知道她說的也不無道理,便沒有再為難阮笙。等了眨眼的功夫,羅嬤嬤總算領著蔣清霜過來。
雲姨娘有孕的事情折騰的她焦頭爛額的,這會子老太太又傳她到霏月齋來,她面上一臉的疲倦。
「媳婦見過母親,見過大嫂。不知母親喊媳婦過來,有何吩咐?」規規矩矩的行過禮,蔣清霜裝作一臉茫然的開口詢問。
想著今日雲姨娘的事情,李老夫人對蔣清霜難免失望,瞥在她身上的目光,再也沒了往日的慈柔。
「你是我娘家的侄女,我自是信任你的。不曾想,你竟是做出這樣小家子氣的事情來。」
蔣清霜一聽就急了,馬上跪下來,「母親的話,媳婦不懂。」
「不懂?」李老夫人冷笑,聲音微微抬高些,「你倒是能耐了,掌著我李家的中饋,拿李家的大房開刀。你跟我說說,那幾兩銀錢的炭火,還有那幾口吃食,就能養肥你?」
「母親,媳婦冤枉。」聽了老夫人的話,蔣清霜面色驟然大變。
她心知是霏月齋的事發了,但也明白,無論如何是不能認下這事兒的。若不然,雲姨娘的事情未了,又添這樁,她可吃不消。
「冤枉,這霏月齋的光景你自個人瞧瞧,怎麼冤枉你了?」見蔣清霜還在狡辯,李老夫人越發怒了,一巴掌拍到案上。
「你個糊塗東西,便是她阮氏出聲卑微又怎麼了,她既然是我李家的媳婦,就斷不能容下人欺辱的道理。瞧你當的家?」說到底,李老夫人還是疼著蔣清霜的,字裡行間,到底沒將她定了死罪。
蔣清霜順坡下驢忙忙接下話,「是媳婦的疏忽,近日來雲姨娘有喜,媳婦忙活著自己房裡的事情,竟是忘了約束下人。不曾想,這些個下作東西,竟然敢如此輕辱大嫂,我定不輕饒他們。」
說著,蔣清霜轉頭過去,大聲厲喝道:「來人呀,去將廚房那些個下作東西好好的罰一罰。沒給人打二十棍子,再送到鄉下田莊去。我看看,日後還有誰敢不尊大嫂。」
「是。」跟在蔣清霜身邊的嬤嬤們會意,立馬退了下去。
李曉婉陪在老夫人跟前,冷眼看著,心中不禁冷笑。
蔣清霜到底是老太太的侄女呀,便是出了這些事情,老太太也是要保住她的。可若讓她此番如此輕易矇騙過去,李曉婉是不甘心的。
「祖母。」她緩緩移步過來,輕輕吟喚李老夫人一聲。
「曉婉怎麼了?」李老夫人瀲去臉上的威嚴,柔和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