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瑜笑道:“都是娘生ròu長的,你能用,我就用不得了?不過些須小事,不必再弄得人盡皆知,仿似我有多嬌氣似的。先過兩天看看,若真不好再說。”
chūn鳶無奈,只好作罷。搽好了藥膏,又替她小心套了襪子。昨日穿過的那雙靴子還濕淋著,自然不能再穿了,幸而過來時包袱里有另備的一雙鞋,拿了過來。明瑜慢慢套了進去,許是腳腫脹的緣故,感覺鞋子繃緊了不少,踩下去就一陣疼。忍住走跳了幾步,也就習慣了。又匆匆洗漱用了口還熱著的早飯,立刻就往外祖的南屋裡去。
外面一輪雪後艷陽正高照,映得積雪愈發白亮,檐廊黑色瓦當上不住往下滴著融化的雪水。明瑜到了江夔的南屋,門口遇見畫童半青。那半青大約昨日被柳勝河教訓狠了,此刻眼睛還有些發腫,看見明瑜過來,頭一低,哧溜就跑了。明瑜笑了下,推門而入,愣了一下,見外祖靠坐在榻上,頭包繃帶,腿纏架子,人卻正興致勃勃地盯著身前特意放置的一張紅木小几上的什麼東西,邊上卻立著那謝醉橋,此刻正觀著壁上的一幅畫軸。
明瑜正要退出,江夔抬頭,眼睛一亮,立刻朝她招手,嘴裡道:“瑜丫頭,快過來,給你瞧個好東西!”
明瑜曉得外祖xing子偏悖,世人所持的男女之防觀念,在他看來卻是男娼女盜的遮羞布。既然已撞進了,那謝醉橋也扭頭看見自己,再退出倒顯小氣,索xing便進去,朝謝醉橋見過禮,道:“昨日幸而有少公子相助,我外祖才平安無虞。多謝少公子。”
謝醉橋笑著擺手道:“不過順手之勞而已。便是陌路,遇到這般的事qíng也須出手,何況是老太爺,阮小姐不必掛懷。且道謝的話昨晚起貴府大管家便已經說了不知多少,我如今都能倒背如流了。”
明瑜一怔,倒沒想到這人還有幾分調侃的詼諧,正色道:“受人之助,道謝乃是禮節,自然要的。”
“瑜丫頭,少在那裡酸腐了。我和醉橋相談雖不到半日,卻深以為知己。你少說句謝他也不會怪的。快些過來瞧這東西!”
明瑜聽外祖又在叫自己,轉頭看了過去。
她方才雖聽chūn鳶說他今早jīng神好了些,卻也沒想到會好到這般地步,瞧著只差沒手舞足蹈了,便走了過去,叫了聲“外祖”,這才道:“昨日剛出險qíng,今早應該好生歇息才是……”
明瑜話沒說完,就被江夔打斷道:“傻丫頭,小半年不見,怎的你也學烏杏滿口大道理了?豈不知心胸舒暢才是最大良藥?我和醉橋相談甚歡,見了這東西高興,比gān躺在這裡與那烏杏大眼對小眼豈不是來得更好?”
烏杏是周媽媽從前做丫頭時的名字。如今榮蔭堂里除了老太太身邊的容媽媽,就數她最有臉面了。此刻聽到她被自己外祖這般叫出名字,心中一陣好笑,正要說話,聽見身後門被推開的聲音,回頭看去,見周媽媽虎著臉進來,手上托盤裡放了碗藥汁,忍著氣道:“老太爺,旁人都是愈老愈得人敬,你倒好,越發沒個老人樣了!哪有在客人面前這般說道人的道理,也不怕被人笑話!”
明瑜忍住了笑,急忙過去要接她手中的盤,chūn鳶已是搶先端了送去。周媽媽眼角瞥了下謝醉橋,見他已轉過了身背對,仿佛在忍著笑的樣子,自覺大失顏面,急忙趁老太爺喝藥的功夫,偷偷拉明瑜出來,到了走廊上,這才低聲訴苦起來:“大姑娘,你倒是評評理,老太爺昨日摔得那般狠,昨夜嚷了一夜的疼,今早方好些,我叫他趁機多歇息才好。不想他曉得那將軍府的謝公子在,定要請了過來說話。謝公子帶了這竹坨塊過來,怕擾了他休息,說了會話要告辭離去,他卻拉住一個勁地說話,又把那竹根當寶貝似地左看右看,看了一早上都沒看夠,還幾次催著要我去把你叫醒過來同看。我不過略勸他幾句,他反倒嫌我聒噪。你說這東西就算出自將軍府,它也就是坨竹根,有什麼好看的……”
周媽媽還在喋喋不休,明瑜已聽見裡面外祖又在叫自己,急忙拍了下周媽媽手,低聲道:“我曉得了,等下就勸他好生歇息。”
“來來,瑜丫頭,你過來瞧瞧這東西。它雖是坨竹根,只經了名家之手,就變成造物之奇。今日考下你的眼力,可能說出它的來歷?我聽說你如今在家幫你娘管著家事,怕你一心要當管家婆,把從前的風雅靈氣都給磨掉了。”
江夔已喝完藥,見明瑜進來,看著她笑眯眯道,眉毛一跳一跳,眼裡放出快活的光。
19
19、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