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醉橋見了安都,並無客套,徑直便問道:“今早那向我生事的少年,大人可認識?”
安都抹了下額頭的汗,賠笑道:“謝大人說笑了,那人我並不認得。”
謝醉橋凝視他片刻,忽然微微笑道:“既不是,那我便放心了。方才有人來報,道那少年窺探我城中的軍機重地,被抓了起來。我心想那少年乃是貴國之人,故而先來向你通報一聲。大人既不認識,我便放心了。這就告辭。”說罷起身yù辭。
安都大驚失色,忙上前攔住。
謝醉橋見他臉漲得通紅,話卻說不出來,道:“大人若是有話,便只管講。謝某雖不才,只也分得出輕重緩急。不管何事,總有解決之道。”
安都知他年紀雖輕,行事卻少見的穩重,這才長嘆一聲,無奈道:“謝大人方才所提那少年,不是別人,乃是汗王世子!此番我受遣而來,汗王並未准他同行。他何以竟會去窺探軍機重地?此一來,絕非我汗王之意,二來,莫非是有所誤會?還望謝大人明察!”
謝醉橋雙拳已捏緊,道:“安都大人,我實話與你說了,貴國世子並未去窺探我軍機之地,只不過……”他頓了下,冷冷道,“我妹子丟了,你想必也知道。我的人尋遍了附近之地也不見。方才聽兩國jiāo界滎水側的一處軍士來報,道隱約仿佛見一快馬涉淺灘入了貴國國境。那馬奔跑太快,軍士阻攔不及,故我懷疑與世子有關。本想派人越境去尋,後想了下,還是先知照大人一聲好,這才尋了過來。還請大人這就領我一道入境去尋下。”
天氣炎熱,安都後背冷汗卻涔涔而出。
利丹汗一直頗喜大昭趣化,從前尚為王子之時,王府中請了漢人西席教導諸子。如今登上汗位,一來體恤子民連年征戰之苦,而來,他本人也有意與大昭真正jiāo好,這才派了他來探路。不想正在這關頭,世子先是挑釁謝醉橋在先,後又被懷疑做出這樣的舉動。若真屬實,萬一這謝家小姐有何變故,到時只怕真會惹出糾紛。
安都抬頭,見謝醉橋盯著自己,一臉yīn沉,曉得事關重大,不敢再怠慢,立刻道:“謝大人放心,我這就隨你去尋。”
***
明瑜哄了一雙兒女去睡了,又勸了江夔也去休息,自己才與chūn鳶一道熬夜等到天亮,聽下人回報,說謝大人回府。急忙迎了過去相詢,見謝醉橋一臉疲倦,身後並不見謝靜竹,心便涼了,鼓足勇氣才顫抖發聲:“靜竹……”
謝醉橋搖了搖頭,一語不發。
明瑜只覺耳鼓裡嗡嗡作響,若非謝醉橋及時扶住,只怕已是摔了下去,定了下神,眼淚已是止不住滾了出來,哽咽道:“她到底……如何了……”
謝醉橋見她一張臉青白,曉得必定是因了擔心,昨夜一宿未睡,柔聲道:“阿瑜你莫擔心,人還在找,靜竹一定會沒事的。”
明瑜已不能成言,只緊緊攥住丈夫衣袖,靠他身上默默流淚。
“大人!夫人!姑娘回來了!”
謝醉橋正低聲安慰明瑜,門被人咣當一聲撞開,竟是高峻,也不顧禮儀地沖了進來,一臉狂喜。
謝醉橋與明瑜對望一眼,猛地往外而去,果然見謝靜竹正站門口。身上昨日的那套衣衫完好,雖臉容稍顯疲乏,卻正望著自己兄嫂在微笑。
明瑜方才剛止住的淚又滾了出來,這回卻是欣喜之故,幾步奔至她身側握住臂膀,上下摸了幾下,這才擦了下自己面上的淚珠道:“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謝醉橋也是神色一松,眼中綻出喜色,只很快便問道:“靜竹,到底出了何事,為何一眨眼你便不見?”
謝靜竹面帶慚色,小聲道:“哥哥嫂嫂,都怪我不好,叫你們擔心了……”
高峻忙道:“姑娘是被一牧人家的老太太送回的。道昨晚正巧遇到她迷路,本是想送回的,只當時已不早了,這才留了姑娘一宿,今日大早地給送回了。”
“可是真的?”
謝醉橋有些狐疑地盯著自己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