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三立刻點頭:“是,就那個長得跟娘們似的。”
“知道他犯了什麼事嗎?”
我問話的時候,仔細看了下他的表qíng。
自己的老婆在婚前跟這個玉堂chūn私奔,這樣丟臉的事qíng,以樓少白的xing子,應該不會讓人知道。
我猜得沒錯,王老三搔了搔頭,有些茫然道:“不大清楚。投進來時就沒說什麼,只單獨關一間,小的也沒得到審問的指示,一直就這麼晾著。”
他不知道我和玉堂chūn的關係,這正合了我的心意。我看了下四周,壓低聲道:“不過是個唱戲的,能有什麼大罪。前兩天他有個相好的找到了我,求我想個法子讓他進去見一面,說句話就出來……”
王老三臉上立刻現出了為難之色,訥訥道:“這……被少帥知道了,我要被槍斃的!”
我看了下四周,往他手心裡塞了預先準備好的用帕子包起來的二十塊銀元。
這時的一銀元可以買三十斤大米,七八斤豬ròu,二十塊銀元差不多應該是他兩個月的糧餉。他像是被烙鐵燙了一般,急忙縮回了手。
我把手帕包順勢放進了他衣兜,笑道:“沒事,不就放個人進去說句話?我也推不過qíng面這才應了下來的。你們少帥去省城了,還要好幾天才回。”
王老三的神色明顯開始鬆動,捏了下衣兜里沉甸甸的銀元,遲疑道:“這是司令部的牢房,和警察廳不一樣。放個娘們進去,我怕招眼……”
“他的相好是個男的。”
我壓低了聲。
王老三眼一亮,咧開嘴笑了起來:“媽的,原來是兔兒爺的相好。是男的就容易了,夫人儘管帶過來,最好是晚上,我叫他穿了牢里兄弟的衣服進去就是。”
“那就今晚吧。”
我說道。
王老三點頭應了下來。
搞定了這裡,我又到了和通地七約好的接頭地點,一家叫“運來”的古玩鋪子,把一張紙條遞給了裡面的掌柜,這才回去了。
一想到今晚就要離開這裡,我就激動得打哆嗦。怕鍾小姐和福媽她們看出異樣,我並沒收拾什麼東西,只是帶了槍,揀了些值錢的細軟打成個小包吊在腰間,到了晚上快八點的時候,我用束胸衣裹平胸部,穿了寬大的長衫馬褂,把頭髮編成辮子盤在頭頂,用頂寬大的皮帽壓住,悄悄下了樓。
福媽、傭人和衛兵都已經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各自去休息了。客廳里沒點燈,我出了客廳,悄無聲息地打開大門,閃身而出,站在門口台階上,立刻看到通地七閃了出來,仍是拉著huáng包車。
這時辰還不算晚,街上仍有人走動,通地七一路拉我到了司令部,老遠就看到王老三站在街口張望,看見我們過來,急忙迎了上來,把一套衣服塞給了通地七。
通地七很快穿好了衣服,被王老三帶了進去。我沒進去,和通地七約好在這裡等他,看著他和王老三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司令部的大門口。
我一直處在激動不安中,過了約莫二十分鐘的樣子,估摸著通地七差不多要出來了,不斷從巷口探頭出去張望。正在這時,我聽到身后街面上有汽車隆隆而來的聲音,接著掃來一陣汽車燈光。我猛地回頭,遠遠看見輛汽車正朝司令部的方向開過來,車燈刺目。
我急忙往街口裡跑了幾步,面朝里站在了牆角。汽車飛快地從我身邊開過,引擎聲很快就歇了下來,仿佛停在了司令部的大門口。
我的心怦怦亂跳,走回街口悄悄探身出去,看到的景象一下讓我呆若木jī。樓少白正從汽車上彎腰下來,門口的衛兵朝他敬禮,他大步往裡而去。
他怎麼會突然提前回來?
我緊張得無法呼吸,企盼著通地七這時候千萬不要出來。但是很快,我的耳邊突然響起了幾聲槍響,司令部的大院裡起了一陣雜亂的聲音,仿佛有人在大聲呼喝打鬥。我睜大了眼睛,看到一道黑影旋風般地從司令部大門口沖了出來,門口阻攔的幾個衛兵被撂倒在地,那道身影隨即像獵豹一樣飛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幾乎同一時刻,從司令部的大門口又湧出了許多人,一邊朝他逃跑的方向胡亂打槍,一邊追了上去。
我全身血液冰涼,想儘快離開這裡,兩條腿卻在不停打顫。
必須儘快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樓家是萬萬不能回了,就算樓少白現在還沒發現我逃跑,他很快也能從王老三的口中知道這一幕是我的主使。我無法想像他知道後會怎樣對待我。剛才衝出的那個人應該就是通地七。以他的身手,既然闖出了司令部的大門,估計是能逃脫了。萬幸我知道了他的住處,晚上找個地方過夜後,明天我就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