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霍世鈞當年以十八的年紀臨危受命,便領大軍大敗噠坦,戰名傳遍了天下,除了鐵血狠辣,自有他的治軍之道。如今任興慶府節度使,不僅啟用提拔毫無背景的有能之人,更是廢止從前按照軍階低高排列先後出戰次序的臨陣體制,改成按戰況擇戰將的制宜之法。甚至就連每日的早出cao,這樣隆冬五更,連天都還未亮的時分,有時也能見到他巡營的身影,還有誰敢再偷懶或是抱怨一聲?
霍世鈞執武平軍前,此間的人只知道他出身高貴、素有戰名,現在親睹他武冠三軍、治軍有度,一時軍心大振,上命下行,日常的軍事訓練也再無敢懈怠者,整個地方治安煥然一新。
自然,那些都是外人眼中的霍世鈞。善水作為他的妻,與他再處些時候,漸漸就愈發感覺到了,霍世鈞私底下很會黏人,最擅無理取鬧,臉皮更是厚,至於jīng力,仿佛更像無窮無盡,白日藩台營里的那些捶打都不足以叫它們消耗,以致於多得沒處發泄,每天回來,他必定要纏著她做那種事,否則她就別想好好睡覺。他最叫她鄙夷的一句話——就是因為這句話,從此他被她歸入雄xing動物的光榮行列,還是來自兩人的一次chuáng闈嬉調。忘了怎樣起頭的,他追問她喜不喜歡和他做那種事。她說不喜歡。他立刻露出十分受傷的表qíng,但這也並不妨礙他的手上動作。
他的手不疾不徐地解開她一層層的衣衫兒,“哦,我喜歡就行了……”他盯著她被剝得如去殼蛋的身體,慢吞吞地道,“現在一天不做,我那兒就脹得難受。”
善水被他的直白粗俗聽得無言以對,兩個人打滾兒的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要是我不在你邊上呢?”
“你為什麼不在我邊上?”他慢條斯理地說,低頭去湊她的嘴。
“我說,要是——我不在呢!”她qiáng調著,用手擋住他的嘴,皺眉鄙夷地看著他。
“此一時,彼一時。到時候再說。”他不假思索,應得很是利落。
到時候再說——這實在是一句很玄妙的話。可以從中衍出許多種不同的意思。其中一種,比如就是,他可能不會再納側妃了,但並不表示他就不會不再碰別的女人。
自然,這樣的回答,讓善水覺得些微的不滿,甚至生出一點的失落。當然,這種不合時宜的qíng緒,她懂得如何去隱藏,絕不會叫這個男人看出來。反正,目前為止一切都挺順利,順利得她已經開始為懷孕做考慮了。
這其實是件很自然的事。現在兩人幾乎夜夜膩在一塊兒做那種事,他也再沒像第一次時那樣,gān出那種想氣死她的事,懷孕的話,也是順理成章。
善水自己自然滴酒不沾,這兩個月,到她算好的造人那幾天裡,更是嚴令他不許喝酒。只是一直卻都沒動靜。該做的都做了,該來的還是照常來。
霍世鈞對此似乎不大在意,照舊早出晚歸,回來只抱著她滿口心肝兒寶貝地亂叫,這一叫,一晃眼就是三四個月過去,這片廣袤的土地,終於有了解凍的跡象。層疊的冰層仍未化去,但冰層下的水流之聲,卻一天天地歡暢起來,不復嚴冬時的凝噎,連chuī過人面的漸斜東風,也柔軟了許多。
景佑十九年的chūn,終於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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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這個chūn一起到來的,還有洛京里的一紙聖意。關於先前霍世鈞傳遞迴去的與巴矢部聯姻的請命有了回復。旨意里說,廣平侯府世子張岱,尚未婚配,年紀與藍珍珠相當,宜為聯姻。
廣平侯張赫便是永泰長公主的丈夫。世子年十七,是個聰俊的少年,藍珍珠嫁他,也不算委屈。
巴矢部早投向霍世鈞。但為了表示對他們的尊重,關於這個消息,霍世鈞最後還是決定自己親自去一趟,他把善水也帶了上路。
興慶府整個漫長的冬天,因為嚴寒,她幾乎就悶在節度使府邸的那座四方院裡度過的。現在終於化chūn了,她看著有些蠢蠢yù動,這趟雖也算公事,但很是輕鬆,所以他也樂意帶她一道出來四處走走。
上一年的冬來得特別早,相應的,一夜之間,大地仿佛受了感召,chūn也急急而至了。出發的那天,風清日麗,善水坐馬車,霍世鈞騎馬,帶了一隊侍衛親兵。出了鳳翔衛,道路兩旁人跡漸少,遠處牛羊成群,像張毯子一樣緩緩移動,帶了化凍泥土腥味兒的風一陣陣撲來,打得馬車的竹簾兒撞擊著廂壁,叩叩直響。善水gān脆把帘子卷了起來,任由風穿窗而過,人也趴在欞框上,看著遠處的山巒與近前的莽原。
霍世鈞心qíng也是很好,策馬在前奔跑一陣後,忽然驅策回到她的馬車近旁。
“想不想騎馬?”
他提議道。
善水一怔,還沒回答,他已經朝車夫叫了聲停。他並未下馬,只是彎腰下去,伸臂攬住她腰,將她抱上了自己身前的馬背同坐鞍上,然後丟□後看得目瞪口呆的一gān人,勒緊馬腹,駿馬便朝前飛奔而去。
善水坐過無數次馬車,但這被馬馱著跑,卻是生平第一遭兒。身下的馬又是一等一的雄駿,等撇□後那些人有段距離,被主人放開了蹄加速,自然便撒歡地跑。它跑得歡,可苦了馬背上的善水,起先平穩時,還覺新鮮有趣,甚至有心qíng左顧右盼,現在口鼻耳邊便只覺風呼呼地在往裡灌,整個人被晃得頭暈目眩,連五臟六腑都要顛倒錯位,眼睛一看地,便似要撲過來一般,慌得立刻閉住了眼,一把抓住他正挽韁的臂,嚷道:“摔下去怎麼辦?我不騎了,你趕緊讓我回去!”
霍世鈞手一揚,馬頭被帶著拉了上來,仰天揚蹄嘶鳴一聲,善水身子立刻往後滑去,更是失了平衡,尖叫一聲,扭身死死抱住他腰身不放。
霍世鈞迎風大笑,“摔下去也有我給你墊背,你怕什麼!我是見你總悶在屋裡頭,這才帶你出來透氣的。既然出來了,還坐什麼勞什子的馬車!”
“那你讓它跑慢點,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