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熙玉嘟了下嘴,埋怨道:“那是他醫術不到,看不出病!”
王妃皺眉道:“胡說!張院使是太醫院首官,太醫院裡還有誰比他醫術更高?”
“有啊!他兒子啊!長福的病,太醫院那些人不是都束手無此,最後就是他兒子治好的?”
王妃目光微微一閃,盯著霍熙玉,一語不發。
霍熙玉脫口而出後,被她娘看得臉微微發熱,扭了□子,道:“娘,我真的渾身不舒服,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胸口悶得慌。我沒騙你!”
王妃忽然看向善水,問道:“柔兒,我聽說你娘家與張家相jiāo多年,兩家關係不錯?”
善水正被剛剛才發現的一點端倪給震驚到了,忽然聽見王妃跟自己說話,定了下心神,點頭稱是。
“張家兒子想必你也認識了。他為人如何?”
善水飛快瞟了眼霍熙玉,見她盯著自己,躊躇了下,便斟酌著道:“他人自然是好的。只是自小醉心醫道,有些不通時務。”
王妃不再問,沉吟片刻,道:“我有些乏了,你們都散了吧。”
善水忙退出,叫候在外的白筠抱了繡像的針黹框,便往兩明軒去。一路走著,想起在娘家時聽到的關於張若松的事,再聯想到自己回來後發現的霍熙玉的反常舉止,心裡越發驚疑不定。
善水回了屋,剛換下外出的衣裳,便見霍熙玉跟了進來。
她嫁到王府這麼久,兩人雖是姑嫂,這卻是頭一回見到霍熙玉過來這裡。忙叫白筠伺候茶水點心。
“不必了,都出去。”
霍熙玉屏退了人,徑直坐到善水對面,盯著她道:“你剛才為什麼在娘面前說他不好?”
善水愈發證實了自己心中所想,面上卻裝糊塗,笑道:“小姑是說張公子嗎?方才娘問我,我自然照實應。”
霍熙玉哼了一聲,坐著不動,也不再說話,再開口時,卻是直愣愣的一句話:“你和張若瑤認識吧?幫我把她請來做客,我要認識她。”
善水歉然道:“小姑,我實話跟你說吧。我跟張家的若瑤,從前也不過隨了母親往來見過幾面而已,沒到你想得那種熟稔地步,恐怕不好貿然開口邀約。”
霍熙玉緊緊抿起了嘴巴――這種固執的表qíng,在某一個瞬間,和霍世鈞倒是有幾分相似。
其實,霍熙玉看上的若是別人,善水能幫的話,自然會幫幾分。但和張家有關,尤其是聽說了張若松甚至要離京的消息後,便只余嘆息的份兒了。她雖不明就裡,但猜也能猜到,張若松有這樣打算,十之八-九,和霍熙玉脫不了gān系。
柳眼梅腮,小姑終於chūn心動,這本來是件好事。但是萬沒想到,她看中的,居然會是張若松。
霍熙玉和張若松……
任憑她怎麼想,也想不通霍熙玉怎麼會把心思放到了張若松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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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熙玉怏怏去後,善水除了每日早晚到青蓮堂問安,餘下心思便都撲在了那幅繡軸上。過了兩日,善水卻忽然被告知,王妃叫她一道出行,傳話的丫頭還qiáng調道:“王妃說了,不用穿大服,尋常衣衫便可。”
王妃一向深居簡出,這樣的出門有些少見。善水跟她坐上馬車,見她看著就像普通富貴人家出來的主母,忍不住問了一句:“娘,這是要去哪?”
王妃微微一笑,道:“熙玉有了心病,我這個當娘的去替她抓副藥,慢慢來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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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世代行醫。張青入太醫院供職,他的一個族親開了這惠民藥局,接診尋常百姓,口碑上佳,提起惠民藥局,京中幾乎無人不知。
張若松此刻正在惠民藥局裡坐診。
他在太醫院本就沒有品秩,去年秋,施妙手救了長福公主,若是有心,早該晉級,大紅大紫也不無可能。只他非但沒有趁熱打鐵,如今反倒不大入宮了,大多時間都在惠民藥局裡為人看診。今日如常正忙時,忽然見藥局的老管事過來,附耳道:“若松,有女眷來看診,讓到靜室里去了。你快去看下。”
張若松聞言,略微一怔。
到這裡看病的,大多是尋常百姓。便是女人,也不像大戶人家的女眷那樣多有講究,都是在大堂接診。像這種既要看病,又要入靜室的,還不多見。便問了一句:“什麼人?”
老管事道:“不曉得,瞧著不像普通人家。你過去看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