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耳廓里仍是不停傳來周圍人發出的各種嘈雜聲,但一切都顯得有些遙遠空dòng起來。她只是死死盯著地上那隻老虎的長長獠牙,腦子裡掠過自己到此後的種種異狀:那隻怪鳥,大得離譜的蚊蟲、密密莽莽的原始叢林,還有……居住在這裡的仍在使用石器工具的人、找不到半點現代文明跡象的部落……
如果這隻老虎不是基因返祖,那麼這裡……就是她之前也曾隱隱懷疑過的史前時代了。她在十五天前,被那個詭異的雷給送回了史前時代……
木青臉色發白,神qíng僵硬,目光空dòng得像中了邪。由由被她抓得有些痛,抬頭看見她的樣子,嚇得叫喚了一聲,不住搖晃她手,引的邊上的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木青這才驚覺,鬆開了由由的手。她無意識地抬頭,看見驪芒正望著她,神色里有些擔憂。但很快,他就被人簇擁著一道抬著那隻老虎往聚居的中間去了。他回頭了幾次,直到看見娜朵走了過來,扶住她肩膀,有些不解地拍了拍她的臉。
木青朝她勉qiáng笑了下,說了聲“我沒事”,然後用力揉了下自己的臉。
娜朵笑了。這才鬆開了她,朝這眾人的方向去了。她的男人和驪芒走在一起。
木青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不停地往外滲出冷汗,全身濕得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太陽熱辣辣地曬在她滿是汗水的皮膚上,她卻覺得後背又濕又冷。等她驚覺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林子外的那條溪邊了。
昨夜上游應該是下過一場大雨,流水比起平時湍急了不少。
到這之後,她注意到娜朵她們都是直接飲用這條溪流上游里汲來的生水。雖然這裡的水看起來清澈見底,但她仍是習慣燒開了喝,並且試圖叫由由她們也跟自己喝燒開過的水。效果不是很明顯,叫了幾次她也就放棄了。
現在她覺得自己渴得很,再不喝點水的話,她真的會像涸澤里的魚一樣被頭頂的太陽曬得gān渴而死了。
她趴在了溪流邊,將臉湊到了淙淙流動的水裡,大口大口地喝著水,直到肚子鼓脹得再也撐不下去,這才把自己的頭整個埋進了水裡,一動不動。
耳鼓裡一片寧靜,只剩水流湍湍的悶響。她覺到了一陣涼意,腦子也一下清醒了許多。
她在自己的肺部憋得快要爆炸的時候,猛地從水裡抬起了頭,仰天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她剛才喝的水,是至少一萬年前的水,呼吸的空氣,是至少一萬年前的空氣,還有頭頂的這片格外高遠的天空,也是至少一萬年前的天空。
但是她一直活著,已經好好地活了十五天了。她沒有理由不繼續活下去。
她閉上了眼睛,抹了下自己滿頭滿臉的水滴。
她離開聚居地已經有一會了,再不回去,等下驪芒發現她不見了,可能又會來找。
她站起了身,轉過去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竟多了個人。
以加像個幽靈般地正站在她背後,臉上掛著的笑和那天在溪流邊時看到的一模一樣,輕佻而張狂。
木青猝不及防,嚇了一跳。
但是她的怒氣立刻就升上來了,在看到他從身後摸出了樣東西,然後用兩個指頭捏住,在她面前逗弄般地不停晃動的時候。
那正是她被偷走的那條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