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早急忙將嘴裡仍念念叨叨的方氏扯到了自己身後,往他那碗子裡多夾了四五個,這才陪了笑臉道:“我娘是個鐵打的,釘是釘鉚是鉚,你休要和她計較,等明日裡我上了新貨,多送你一份嘗嘗。”
那人見顧早做的大方,這才嘴裡嘀咕著走了,邊上看熱鬧的一人笑道:“卻原來蘿蔔也是要西施賣才能順當。”眾人都大笑了起來,你一碗我一碟的,三兩下便賣光了剩下的蘿蔔,只是從這晚後,顧早這“蘿蔔西施”的雅號卻也是不脛而走,人人見了她都要叫一聲,慢慢地竟是有了些名氣。
見蘿蔔賣光了,人也漸漸散了,一家子這才收拾了一道往回走。方氏卻是對顧早多送人蘿蔔仍是耿耿在懷,一路不停念叨著敗家。顧早知道跟她是個說不通的,便問了她今日上工的事體,果然,方氏一下子便將方才的事qíng丟在了腦後,一路走一路嘖嘖稱羨起來,道這家卻原來是太尉府,那宅院是里三進外三進,跟著那管事的轉得她迷迷瞪瞪才到了廚間,以後是要在廚間做個打雜的。
“二姐,這太尉卻是個什麼官?”
青武不解,問了一聲。
方氏撇了撇嘴:“還能是什麼,自然是大官了,和那太師總是個連襟的。”
顧早失笑,只是她自己也不太清楚這太尉究竟是個什麼級別,只知道是當下最高的軍事長官,相當於她從前的那個國防部長,這一點還是拜了水滸傳里的那個高俅高太尉才知道的,想了下才道:“這太尉應是三公一級的,想來比那太師的品級要略微低些。”
三姐和青武都笑了起來,方氏也不以為意,只是嘴裡仍道:“太師、太尉不都有個太嗎,說他連襟又哪裡錯了。”
顧早也終是忍不住,三人齊聲笑了起來,卻是家門口也已經到了。
正文顧早僱人
進了家點了那huáng漆漆的油燈,方氏聽說了青武入學的事qíng,起先是高興,待聽到光先生的束脩一年就要兩貫錢,還不包括書本紙張筆墨硯台,另外因了路程遠,還需住在先生那裡另jiāo搭夥費,那嘴巴的弧度就拐了下來,半晌里不吱一聲。
顧早怕青武見了難過,一下擋到了他面前,笑道:“娘,那先生可是個當世的大儒,學問不但第一印成了書,那教出的學生里,考中了舉人進士的更是無數,光耀門楣,我聽說有個做了官的,他老娘也被官家封了誥命,回了老家那是八抬大轎,就連縣太爺都親自出城迎接……”
顧早不過是信口胡扯了後面的一段,卻偏偏是戳中了方氏的心思,想著自己若是有朝一日也如此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將那毛糰子一家的田也給盡數弄過來自己種,立時便是又翹起了嘴角,也不ròu痛了,笑眯眯從自己的私房裡摸了兩吊子的錢遞了過來。
“二姐,這個束脩我做娘的自當要出,只是那書本筆墨什麼的……”
她巴巴地望了顧早,卻是不講。
顧早見她居然也出了錢,有些意外,當下接了笑道:“娘又不是個有私房的,這般出了束脩,已是很好了,剩下的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當包了。”
方氏喜出望外,笑眯眯地拍了青武的肩,嘴裡說著要勤奮向學,將來務必要考個功名回來的話,顧早朝青武擠了個眼,青武應了,方氏這才嘆了口氣道:“哎,你那命短的老子舊日裡想的就是這個,才送了你去讀了兩年學的,現在既是得了個這麼能耐的先生,想來你也是知道該怎樣的。”
青武這才端正了臉色,對著方氏鄭重重新應了,方氏這才滿意了去。
第二日,方氏又起了個大早去上工不提,顧早也早幫著青武收拾了換洗衣物,並一雙三姐新做的鞋子,裹了一個包袱,又拎了鋪蓋,叮囑了三姐在家,這才陪了青武一道,先是到了那街面的書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