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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蹲瞅她一眼,搖頭嘆氣道:“可不是,府里小公爺下月就是大婚了,二爺卻是連這都等不到就趕著要走了,估計下趟又得幾個月才能回來。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好好的京里不待,非要去那海上風chuī雨淋的,只我這做下人的可憐,二爺去哪,我就要跟哪……”

三蹲還在那絮絮叨叨地訴苦,顧早卻是有些恍惚,也沒細聽他在說什麼。卻見三蹲嘆完了,突地又一拍自己腦袋,嘴裡念道:“去晚了要吃排頭!”,說著便將那盒子不由分說往她手裡一送。

顧早只覺手一沉,哎了一聲,想將盒子遞還過去,只那三蹲已是像猴子似地腳不沾地地跑遠了。

顧早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東西,只得無奈遮遮掩掩地夾帶了回去,想趁方氏不注意藏起來。只是腳剛跨進鋪子大門,那方氏眼尖,一眼已是瞧見了她身後的東西,一把摟了過來,不由分說便已是打開了蓋子,卻是聞到了一陣撲鼻的花rǔ香味。

方氏見這匣子jīng美,又見裡面用油紙包了一塊塊的東西整整齊齊碼放了兩層,用手拈起一塊,抽抽鼻子湊近聞了下道:“怪香的,是什麼新式糕點嗎?”說著已是扯開了一張油紙,見那東西淡huáng色的面上還凸紋印了一朵花的模樣,搖頭道:“瞧著倒jīng致,只是怎地恁硬,這糕點好生奇怪。”

顧早見她拿了便似要送嘴邊的樣子,急忙上前攔了下來,邊上的柳棗早已是笑得彎下了腰道:“老夫人,這是洗面用的皂胰子,雖是做得jīng致,也是吃不得的。”原來那柳棗自第一次叫了方氏為老夫人,見她十分受用後,便一直這樣稱呼了下來。

方氏這才訕訕地放了回去,瞧著顧早問道:“二姐,你哪裡來的這一匣子香噴噴的皂胰子?”

顧早胡謅了道:“我是在香料店裡訂的,方才那店裡的夥計送了過來。”

方氏疑心道:“這般jīng致的東西,價錢應是不低的吧,又一整匣子,我瞧著總有幾十塊的,你費了多少銀錢?”

顧早上前收好了那匣子,笑道:“本來是瞧著好,也沒想價錢就讓做了,如今被你提醒,我先收起來了,哪日有空過去瞧瞧能不能退掉。”

方氏看她一眼,搖頭道:“送都送來了,還退去做什麼?你跟三姐都還是花樣的人,整日裡鑽在油煙中把人熏出了一身味也不好。”

顧早未料到她竟會如此說,看了一眼,便默默放在了一邊,自去和三姐幾個一道收拾起了鋪子,待都妥當了,這才將那匣子拿了進去,順手和從前的那瓶子薔薇水一起放置了起來。

轉眼正月已過,這方太飯館開張不久,生意便是一日好過一日,到了飯點不但裡面客人爆滿,便是特意來買了飯菜帶走的也是不少。原來都是些附近街巷裡的居民或是同街上開鋪子做買賣的,有嫌自己生火麻煩的,見這飯館裡價錢公道,菜式也好,自然就圖個方便買了來吃。那些自己沒帶碗碟的,顧早也是一應讓客人帶了盤碟過去,讓下次自己送回便可,被方氏瞧見了幾次,便是有些嘀咕起來,怕被順了去不送回。顧早笑著說道:“娘,城裡那些大酒樓的銀盤都放心讓人帶了菜拎回家招待客人充門面的,你還怕我家這些粗瓷碗碟少了嗎?”那方氏被她說得無語,留心看了幾日,見果然少有拿了碗碟不還的,這才放下了心來。

沈娘子原先是說不過幫幾日便是回去的,眼見著飯鋪生意紅火,竟是忙得抽不出身了。顧早喜她為人厚道,做事也勤快,便gān脆請了她長期幫著做下去。沈娘子原先做那焌糟為酒客換湯斟酒,所得不過都是些散錢,每月也就不過一兩貫的收入,見顧早出的價錢比原先高了許多,哪有不願意的,自是應了下來,做事也更用心了。

這馬行街和那顧大家不過隔了幾條街,顧早一家搬到這裡轉眼已是一個多月,除了上次青武回家讓送了些吃食過去走門,胡氏隨後也過來張望了下便離去後,便少見她露面過。秀娘雖來過幾次,只是每次都也不過只坐了一下便匆匆回去,說是瞞著胡氏過來的。顧早憐她有那樣的未婚夫,有心挑唆她拒了婚事,只是每次話到嘴邊都是咽了回去。畢竟是個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尊的時候,自己若是當真這樣勸她,且不說有多驚世駭俗,便是秀娘自己,只怕也是聽不進去的。

這日晚間,恰是飯館裡生意最忙的時候,顧早正在後院的cao作間裡給一個點菜的客人爆著羊肚絲,卻是瞧見胡氏走了過來,也不嫌油煙旺盛,只站在門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似是有話要說。此時已是快三月了,天色稍稍暖將起來,那胡氏身上裹了件藕荷色的新做的夾袍,越發襯得臉如銀盤,身如滿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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