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不到她的回應,他仿佛有些焦躁起來。忽然不再說話了,只是含住了她的耳垂,細緻而溫柔地咬舐著她。
他知道那是她的敏感處之一。從前每每這樣待她,她便會戰慄地軟在他懷裡,任他愛憐。
初念半邊的身子都隨了他的唇齒而蘇麻,只是心裡,對自己的鄙恨卻是前所未有地深刻起來。
其實,在決定以那個拙劣藉口來到這裡,然後說服自己隨他跨入這屋子裡的第一步起,她便知道自己再次犯了前世的錯。
她沒有推開他,也沒有掙扎,只是說道:“大爺,我本就不該過來的。是我錯了。你若已經好了,就請放開我。我該回去了。”
她沒有喚他大伯。只因這樣的qíng況下,這種稱呼,聽起來該會是如何的諷刺,連她自己都無法喚得出口。
如窗外冷月般的平靜聲音,一字字地入了徐若麟的耳,仿佛一團冰冷的水迎頭澆下,嗤地滅了他心裡方正燃得有些苗頭的那團火。
他一怔,終於慢慢放開了她。停在她腰肢上的臂膀,卻沒有挪開。
初念低頭擦了下臉上殘留的淚珠,移開了那隻手,然後從他腿上站了起來,伸手拿過自己方才脫下搭在另張椅背上的斗篷,再沒看他一眼,轉身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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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的酒已經完全醒了。或者說,一開始他就就根本沒醉。從見到她出現在自己身側奪了他手中杯的第一眼起到此刻,他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他其實是一個很能隱藏本xing,並且深具耐心的人。燕京人才濟濟,沒有這種本事,他也不可能成為數一數二的人物。但是很奇怪,到了她的面前,他卻總是一不小心便會把自己人xing里的yīn暗一面展現出來,仿佛生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
和前世一樣,他太急了。急於要將他和她的距離拉近,急於要證明,甚至希望她是他的人——人xing的某些弱點,或許就算重活一百次,也仍可能會一遍遍地冒頭,就看你能不能克服了。
而他在這一點上,很明顯,再一次地失敗了。
他望著她擦去面上的殘淚,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地挪開自己的手,從他腿上起身離去。這一刻,忽然好像也明白了過來,那天她跪坐在榻上向他鄭重道謝說出那一番話時,他為什麼會感到那樣不安了。
這樣的一個她,她的悲和喜,再不是憑他只手便能輕易掌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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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要到門口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司初念,你是我的女人。上一輩子是,這一輩子也一樣。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你以為你不承認,我就會放過你了?”
慢慢地,初念終於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了徐若麟。
他並未起身過來追她,仍坐在椅上,甚至還保持著先前她離開時的那個姿勢。
他說的這句話,充滿了挑釁的意味。但是語調卻是出奇地平靜,就像此刻他那張臉上的神qíng一樣。或許唯一能泄露他真實qíng緒的,便是燭火映照之下,那雙幽暗得仿佛萬年沉淵的眼睛了。
“從我回到徐家,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覺到你和我一樣。後來在護國寺,你的表現確實叫我迷惘了些日子,但是後來我想明白了,這恰恰可以讓我認定,你其實就是我一樣的!”
“你了解我,正如我了解你一樣。”他平靜的聲音里,卻隱隱帶了絲仿佛冰刀般的犀利和無qíng。
“你溫順、膽小,不是個烈xing女子,做事患得患失沒有主見,”他頓了下,“我這麼說,可能重了,你不愛聽。但從前,你確實就是如此的人。這樣xingqíng的一個女子,在護國寺被我用計帶到面前對話的時候,撇去我們在徐家的關係,我還只是個和你不過才一兩個照面的陌生人,你何以竟能那樣與我侃侃而談,應對得當?你可以不承認,但我知道你一定記得我和你真正第一次相見時的qíng景。那時候我不過幫你摘了朵花,你便驚慌臉紅地逃了。初念,那時候你十五歲,剛到徐家沒多久。去年在護國寺的那一回,你也是十五歲,也是剛嫁到徐家的新婦。你告訴我,人倘若沒有歷過劇變,xingqíng怎麼可能無端改變如此之大?更不用說後來你和四妹掉下山去後一路所留的求救方式了。只是見你始終不願承認,我便也不bī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