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麟心中頗喜女兒的乖巧,點頭。初念也微笑著鬆開她的手,目送她被宋氏帶走後,面上的笑容便沒了,扭身便往新房裡去,把自己撲在了昨晚剛睡過一夜的那張大chuáng上,一動不動。
什麼叫yù哭無淚?就是她的心qíng。哪怕已經回了自己的屋,婆婆廖氏最後盯著她時的那種眼神,叫她此刻想起,還是一陣不寒而慄。
她閉上眼睛,眼前又浮現出在中堂時那些人看著自己時的表qíng。司國太、董氏、徐邦瑞、徐青鶯……甚至就連宋氏,她見到自己時的那種仿佛被雷劈了一下的表qíng,叫她想起來也是一陣心腸扭絞。
她知道自己這樣不對,是在bī自己往死胡同里走。但是完全無法控制——叫她就這樣若無其事地真把自己當成子虛烏有的司初儀,她真的沒這本事。
一陣叫她無法呼吸般的焦躁感再次襲來,她的手狠命地抓揉身下大紅色的錦衾,把布料揉得皺成了一堆,仿佛這就是那個害她落入如此境地的男人。想到往後每天都要在旁人這樣的目光之下做戲,不知道哪日才是個頭,手一松,忍不住一陣委屈,又一陣傷心,眼眶便微微發熱了。
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她知道是徐若麟過來了。那陣子委屈感更甚。閉上了眼,一滴淚珠便沿她面頰倏地滾落下來,滴濺到了手背上。
徐若麟側到了她的身畔,也沒說話,也沒碰她,只靜靜地凝視著她。她有些惱羞成怒了。吸了下鼻子,一骨碌要從chuáng上翻身爬起來時,聽見他輕嘆一聲,她腰間已經多了雙伸來的臂膀,輕輕一拖,她便仰在了他的身側。
“嬌嬌,先前我走後,你獨個人留下時的事,我問了靜雲,已經曉得了……”
他俯身下去凝望著她,拇指輕輕擦過她面頰上殘餘的淚痕,“你瞧,你不是應對得很好?比我想像中還好。別哭了。你最怕的便是這一關。如今過去了,往後只會越來越好。”
初念沉著臉,只是不睬他。
徐若麟不以為意。長臂一收,便將她整個人抱在了懷裡,香了下她的脖頸,這才低聲道:“再幾天,便是蕭皇后的芳誕。此也是皇后入主坤寧宮後首次過壽。皇上很是看重,早些日子前便命禮部和鴻臚寺一道準備起來。到時候,京中四品以上命婦都要入宮賀壽……”
“我不去!我沒臉見人!”
初念打斷了他,扭臉負氣道。
徐若麟無奈地搖搖頭,笑了起來。然後抱她抱得更緊,唇舌在她耳垂和脖頸間游移,含含糊糊地道:
“你生得這樣花容月貌,怎麼沒臉見人了?乖乖聽話,別鬧了。我在你跟前說不上話我認了。你就當看在皇后的面上,也要去這一趟的。”
初念被他親得皮膚浮出了一層細細jī皮疙瘩,身子微微戰慄了下,急忙作出厭惡的樣子,抬手要推開他的臉,手卻被他趁勢握住。他似乎並不在意她嫌惡的表qíng,反而親了下她蔥白的指,凝視著她,正色道:“皇后的意思,是到時候她會在命婦們跟前給你撐腰的。有她給你撐腰,你又是我徐若麟明媒正娶的夫人。誰要為難你,也要先掂量掂量分量。只要你能過自己這一關,往後便沒有咱們過不去的坎!
第六十九回
徐若麟說完,見他懷裡的初念仍是微微蹙眉,並沒應答。他笑了下。
“你不搖頭,我就當你應了我了……”他喃喃地道。低下了頭去,把自己的臉貼在了她的臉頰頸窩處,深深聞著她散出的髮膚幽香,慢慢磨蹭了片刻。
他正當壯年,禁yù許久,懷裡抱著的又是他的心頭ròu。這樣貼著沒蹭幾下,體內便又血液涌流,一時燥熱難當。這種時候,他才忽然覺得先前於院使的話說得有些道理。或許一個月後成婚,才是明智的選擇。這樣對於他來說,確實是種難捱的折磨。
“嬌嬌——”
他動qíng地低低喚她小名,手已經摸著包覆住了她的胸口,反覆流連在那兩團溫軟之上,最後把額頭抵在她肩上,嘆了口氣。
“如今秋高氣慡,正合出遊。城外後湖、梅花水、鳳凰台、桃葉渡……景致都極好。趁我這幾日還空,你想去哪裡,我陪你去?”
她仍不語,只閉目軟軟地靠在他懷裡。
徐若麟想了下,又道:“那等晚上,我叫條船,帶你去游秦淮河?河岸兩邊河房櫛比,河中燈船如聯珠一般,燕歌弦管。你雖自小在這長大,這樣的夜景,想來是沒看過的。還算有趣。”
初念終於睜開眼,推開他還摸在自己身上的那隻手,懨懨地道:“我哪裡都不想去。也不用你陪。你有事儘管忙去。大白天的,別總停在屋裡,免得又多了一樁被人背後指點的事。”
徐若麟一滯。略微皺了下眉,正要再開口,忽然聽見丫頭紫雲在屋外道:“大爺,大奶奶,於院使來了。”
“帶他去那間廂房。”徐若麟應了聲,又看向初念,道:“每天這時刻,他要過來替我扎針祛毒。”
初念忙從他懷裡坐起來,道:“那你去吧。”
徐若麟拉住她手。“我要你陪我一道。”
初念蹙眉:“我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