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麟道:“你所想,正是我考慮過的。我此刻到此,也不是要你去御前指證……”
沈廷文聞言,鬆了口氣。
他迫於qíng勢答應倒戈,心裡其實還有個疙瘩,那就是怕徐若麟命自己到御前指證。到時雖將方熙載頂出水面,但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現在聽到不用到御前指證,心中微微一跳,知道徐若麟還有話說,急忙凜神細聽。
徐若麟沉吟片刻,緩緩道:“御前指證,繼而兩相責諉,並非上策。我接下來可能要北上。往後京中你一切照舊,有事秘密聯絡。到時,你照我消息行事便可。”
沈廷文應了下來。
徐若麟點頭。望著他道:“阿扣美艷無儔,沈大人艷福不淺。我來時,為方便說話,命人將她帶出去小歇而已。我這就走,她很快便會完璧歸趙。我便不打擾你們了。”
沈廷文老臉微微一熱,擺了擺手,訕訕自嘲道:“徐老弟莫要取笑。逢場作戲,逢場作戲而已……”
徐若麟微微一笑,朝他略一抱拳,轉身便要離去。
“等等!”
沈廷文實在忍不住,叫住了他發問,“徐大人,便是方才我問過的那事,沈某實在百思不解。胡友軍隱藏極深,實不相瞞,只有我知道他的身份,就連方中極也只知道有此人為我辦事而已,從未見過其面。他對我可謂忠心耿耿。你又是如何知道他,將他收為己用的?”
徐若麟停住腳步,回頭看他一眼。
“沈大人,他能被我查找到,說起來還全靠護國寺東湖畔的那一場刺殺。也就是說,我去年時就知道了這個人。這麼長的一段時日,只要有心,就沒有拿不下的人。金錢、女色、甚至是親qíng,總有一樣可以攻入其心。沈大人你說呢?”
徐若麟說完,轉身而去,留下沈廷文怔立不動,回想方才之事,整個人仿佛仍在夢中。
阿扣不知何時悄然回房。
“沈爺,出什麼事了?”
阿扣悄然抬眼望他,眨了下眼睫,輕顫如蝴蝶之翅。
“啊——沒什麼!”
沈廷文回過神,安慰般地抱了下她。然後回頭看了眼桌上留下的那一疊被撕毀的供狀。
“要想戰勝他,唯一的方式就是靠實力去較量。”
從前,他曾對胡友軍這樣提點過。那時候,他就深深知道這一點了。而現在,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再次證明,他輸了而已。
就在方才,徐若麟雖然當著他的面撕毀了這一沓紙,只是胡友軍在他手上。只要他想,隨時便可以再弄出十份這樣的供狀。一旦遞到御前,無論是皇帝還是方熙載,哪一個都不會容他活下去的。
他的神色仍有些茫然,分不清是喜還是憂,但心中卻清楚一件事。從今往後,自己唯一能盼的,就是太子屹立不倒,直至最後順利接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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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徐若麟與身懷六甲的初念辭別,奉命北上。
再幾個月,她便要臨盆了。這樣的時刻,作為丈夫和腹中孩子的父親,他卻不能陪在她身側等候那一刻的來臨,徐若麟的心qíng可想而知。他原也想過到御前請求暫緩,等初念分娩後再北上。只是不湊巧,太倉回來兩天之後,兵部便收到白岩城送來的八百里急報,說在距離城外不過數百里之遙,發現有大股北宂軍隊集結的跡象,當地守將唯恐生變,特送急報,請求朝廷速速派援。
在趙琚眼中,徐若麟自然是應報的不二人選。他原本就要派他北上的,何況現在傳來消息邊境不安,別說你老婆要過幾個月後才生,便是明天要生,今晚也必須要走人。
於徐若麟來說,他雖不想走,但在這種時刻,那種自他少年時起便開始融入他骨血的軍人天xing召喚著他,讓他只能直面,無法躲避。唯一讓他覺得欣慰的是,這一次,臨去前的這一夜,和前次他被派去西南時的那場夫妻告別,qíng境猶如地下天上。
“明天真的要走了?”
昏huáng的燈火透過羅綃帳照在她的面龐上。她的長髮柔順地垂在胸前,眼睛朦朧如泛霧氣,豐腴的肌膚泛出健康的潤澤之光,皮膚好得讓他看了恨不得咬一口才好。
他應不出她的話。雖然誰都知道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只能默默攤開雙手朝向了她。
她很是乖巧地爬到了他身邊,順了他的手勢,靠到了他結實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