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煥一拍桌子,指著那桑婆子,罵道:“媒婆一張嘴,地火勾天雷,便是死漢子也能給你說翻過了身!怪道便是無罪也該殺!”
桑婆子見那劉三被拖走,只剩自己一人,不知道這縣令要如何整治自己,本就嚇得不輕,此時聽他嘴裡嚷著殺,嚇得面如土色,連跪也跪不牢了,一屁股癱坐到了地上。耳邊聽到嚴開咳嗽了一聲,這才qiáng打起jīng神,勉qiáng應道:“大人這是在玩笑老身呢,老身膽小,受不住嚇……”話說著,臉上那褶子裡的白粉不住撲簌簌往下掉。
楊煥呸了一聲,罵道:“你個老虔婆,小爺我見了躲都來不及,還跟你玩笑!”
桑婆子見這縣太爺這話不似要打殺自己的樣子,這才稍稍放下了心,急忙賠了笑臉,不解地看了過去。
楊煥拍那驚堂木似是上了癮,啪地又一下,這才問道:“你方才說放心不下去叫了嚴開過來,路上又碰到了劉三,當時qíng景如今還還記得嗎?“
桑婆子聽問的是這個,這才放下了心,急忙賠笑了道:“記得,記得,自然記得十分清楚,若是不記得,如今又怎敢再做旁證?”
楊煥哼了一聲,點頭道:“既如此,你倒是給小爺說說,當日在哪裡碰到的劉三,劉三當時又在做什麼?”
桑婆子唬了一跳,那臉色更是難看了,吭吭哧哧了半日,竟是說不上來。
楊煥大怒道:“你這老虔婆,方才還口口聲聲說是記得清楚,如今不過問你這個,竟是答不上來了,可見你方才都是胡說八道,作的那證自然也是不可信了。來呀,給我重重打上五十大板,打不死再加五十大板,治她個誆騙上官之罪!”
桑婆子眼見著那衙役如láng似虎地便要上前按了自己打板子,嚇得魂飛魄散,閉了眼睛胡亂嚷道:“大人饒命,老婆子記起來了,是在嚴大官人家巷子口碰到的。”
楊煥這才嘻嘻一笑,揮了揮手,叫衙役拖了桑婆子下去,帶回了劉三,照樣畫葫蘆地又恐嚇了一番,那劉三亦是嚇得面無人色,嘴裡說出的卻是自己路過那秦氏家門口,這才一道被拉了過去的。
他話音剛落,縣衙門外便是一陣哄然,人人都搖頭,指著那劉三和被拖回的桑婆子唾棄不已,這兩人這才知道對不上供,嚇得瑟瑟發抖,軟在了地上。
許適容有些意外,看了楊煥一眼,見他正得意洋洋地扭頭看向了自己,那神qíng便似在大人面前賣了乖的小孩,看著好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翹了起來。
楊煥見自己不過略微使個計策,便叫這兩人露了底,不止外面圍觀的人稱道,連自家嬌娘亦是面露讚許之色,心裡歡喜得便似得了寶,只面上卻是qiáng忍住了,轉回了頭,板著個臉,喝道:“你這兩個刁民,分明是受了嚴開的好處才串通起來誣陷那秦氏,再不招供,小爺我這回便是當堂打死你兩個也無人囉嗦了吧?來呀……”
“大人,案發到如今也是大半年過去了,他兩個一時記錯也是可能的,大人怎能憑他兩個的一時口誤便下此論斷?當日我那嬸母懸樑時的光景,至今歷歷在目,小人絕無半分謊話,更不曾誣告她半分。大人若是不信,自可判我個誣告罪,便是砍了小人腦袋,亦不過大人一句話而已,只我便是做了那無頭鬼,也是個冤鬼!”
嚴開眼見桑婆子和劉三已是扛不住了,怕他兩個牽出更多,一咬牙,索xing豁了出去,搶了楊煥的話頭,一番話說得是義正言辭,正氣凜然。
楊煥本以為自己已是拿下,未料這嚴開竟也是個厲害的,被他這樣一說,反倒是一時詞窮,愣了下,忍不住又看向了許適容。
許適容眉頭微微皺起。那嚴開顯見是個能言善辯的,又有幾分膽色,此時若是拿不出憑據,那桑婆子和劉三便是承認被他收買作了偽證,只怕他也會抵死不認的,便是判,也只能判個誣告罪。只那李氏的死因,如今看來,絕非懸樑自縊如此簡單。幸而自己為防他這一手,已是有所準備了。想到此,眼睛便朝公堂外看去,果然瞧見了史安正匆匆入內。
嚴開見自己這一番話下來,這楊知縣便說不出話來,心中暗叫好險,正略微鬆了口氣,不想耳邊卻又聽人大聲道:“大人,在下便是當日勘驗李氏屍身的仵作史安。當日小人勘驗之時,雖有諸多疑點,只礙於上官之言,仍以自縊身亡填入屍格。小人這半年多想起當日qíng景,仍是時時內疚。為還那冤死的李氏一個公道,查明其真實死因,將那兇手繩之以法,請求大人做主,開棺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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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廿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