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群臣見皇帝竟親自為楊煥的初生小兒賜名,俱是艷羨不已,紛紛贊這名字起得好,仁宗自己也是頗覺得意。一眾溢美之聲中,站在人群里的徐進嶸面上雖無大表qíng,隻眼里卻是掩飾不住的黯然之色。
眼見日頭已是過了正午,便下令起駕回了。楊煥雖是恨不得立刻cha翅回了縣衙,卻也只得隨了大隊,恭送皇帝御駕出了青門縣境,與百姓們一道山呼萬歲,叩拜送別,直到那浩浩dàngdàng的隊伍消失在視線里,這才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抓過了一匹馬翻身上去,飛快地往縣衙里趕去。
楊煥趕回了縣衙幾乎是跑進了後院,待氣喘吁吁地要推了門進去,卻是被孫媽媽給攔住了,兩人在門口爭執了一會,聽見裡面傳出了許適容的聲音道:“孫媽媽,叫他洗手更衣了便進來吧,不礙事的。”
孫媽媽如今對許適容的話也不大不敢遵,雖仍覺不願,只也得應了一聲。楊煥二話不說急忙跑去照辦了,一陣風似地又旋了回來,這才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房門進去。繞過隔間,便見到許適容頭上包了塊帕子,正躺在塌上,衣襟一半打開,身邊臂彎里躺了個小小的人,正在不住吸奶。
楊煥呆呆看了半晌,自己嘴裡竟也是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惹得許適容忍俊不禁,低聲笑道:“你傻了?怎的呆呆地不動?”
楊煥趴到了chuáng頭,盯著那正咂巴著嘴的小人看了半晌,伸手動了動下他毛茸茸柔嫩的小耳朵,這才抓住許適容一隻手道:“嬌娘,都是我不好。你獨個在這裡受苦生咱兩個的娃娃,我卻是在外面。當真辛苦你了。”
許適容見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自己,裡面滿是掩飾不住的心疼和歉意,心中便似溢滿了暖流,柔聲道:“孩子出來前是有些痛,出來後那痛便都忘光了,沒覺著多少辛苦。”
楊煥親了她手,又盯著她懷裡那正閉著眼的娃娃看了會,見他應是吃飽了,卻仍是叼著她□吐進吐出的,弄得那裡紅艷潤澤地汪濕一片,自己又是咽了下唾沫,忍不住小聲道:“不是有奶娘嗎?你自己不用餵了。”
許適容笑道:“我自己的孩兒,我想叫他吃我自己的rǔ,以後也知道心疼我這個娘呢。”她沒說其實只是她不願叫自己的兒子吃別人的奶水長大,且那兩個奶娘來得早了,雖一直在擠rǔ汁到如今,只她曉得必定沒自己的rǔ水來得有營養,這才拒了孫媽媽,一定要自己哺rǔ。孫媽媽拗不過,便也只得由她了。
楊煥突地展眉笑道:“我給咱孩兒從皇上那裡求來了個名,聽著當真不錯呢。”見許適容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己,遂得意洋洋道:“世凱,你覺著如何?”
許適容念了一遍,那臉色便是綠了,心中怪他多事,張口剛要說換個名,突地想起是皇帝欽賜的,換是換不得了。見楊煥那臉趴在自己面前一副等著要她稱讚的樣子,鬱悶了半晌,這才無奈道:“果然……是個好名。只這名是皇上欽賜的,平日裡叫喚了怕折了福,給他起個rǔ名吧。我覺著嬸子家的喜姐慶哥的叫著就不錯,咱孩兒就叫平哥吧。我也不盼他往後如何,平平安安一輩子便是最大的福了。”
楊煥贊道:“果然還是娘子心細。我怎的就沒想到這層?都依你的意思了。”晚間便是賴在了屋子裡不走了。
轉眼許適容已是出了月子了。京中太尉府里也得了孫媽媽的喜報,知曉得了個小子,老夫人和姜氏那歡喜就自不必說了,若非路途遙遠,恨不得cha翅飛了過來親自看下。
許適容這日收到了京中太尉府和自己娘家一道捎來的東西,都是些補品和孩子用到的物件,滿滿登登差不多裝了一車,有些是府中二房那裡送的,還帶了封書信過來,說是那顧氏託了要轉jiāo給她親自啟封的。
許適容拿了那信,想了半日也是想不通自家那位嬸子為何要給自己單獨來個信,待回了屋子裡拆開看了,一下卻是心cháo起伏,半日裡怔怔地回不過神來,心中又有歡喜,又有悵然,還有幾分連她自己也品不出是什麼的滋味。正低頭坐著獨自想心事,突覺自己身子一緊,已從後背被人緊緊抱住了,一雙手已是探上了她胸口,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了。
“嬌娘,你如今一心只顧那小子,都不大理會我了。我也要吃。”
楊煥說著,已是一把抱起了許適容就要往塌上壓去。她如今已是產後快兩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