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的不願嫁他?這知根知底,又親上加親,多好。姨母一想到你倆成婚,就連做夢都笑出聲。”
溫蘭只好道,“我看出來了,表哥他壓根兒不想娶我。qiáng扭的瓜不甜。且我也不急著嫁人,便是留在姨母身邊伺候你一輩子也願意的。”
馬氏搖頭,笑道:“我就說你是傻丫頭,年歲小,懂什麼。姨母跟你說,男人都這樣。沒成親前,自然不知道成親的好。等日後成了親,他就曉得你的好了,疼你還來不及。再說了,你這樣的年紀,也該嫁人了。且說到留我身邊,那就更便利,等你和你表哥一成親,咱們就真是一家人了,你自然要留我身邊一輩子。”
溫蘭被馬氏一番話說下來,啞口無言,有點鬱悶。總不能跟她說“我不是李三娘,我是冒充的,我不想也不能嫁你兒子”這樣的話吧?
馬氏聽外甥女不再出聲,以為她被自己說服了,拍拍她手背,安慰道:“莫多想了。反正你聽姨母的就是,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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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敘話過去,一轉眼便小半個月過去。溫蘭見老太太仿似消停了下來,沒再像一開始那樣使勁張羅她和謝原的事,漸漸也就鬆了下來。不想更意外的,卻就發生了。
這晚上,被總督派下的總兵結束在此巡查,次日要走,吳三chūn在太監公館設宴相送,謝原自然也列坐相陪,不回家吃飯。這是常事了,溫蘭也習以為常,所以陪了馬氏與chūn芳一道用了飯,在院子裡搖扇納涼,坐到約莫戌時中,chūn芳開始打起了哈欠,便各自回房歇了。迷迷糊糊睡到不知什麼時候,門忽然被拍,聽見馬氏的叫聲,急忙起chuáng打開。原來馬氏沒睡著,一直等到謝原此時才回,說他仿似喝了不少的酒,回來便睡了。怕他醒來口渴,叫溫蘭與自己一道去給他送壺茶放著。
chūn芳這時候應正睡得熟,馬氏行動不便,溫蘭一口應了下來。揉了下還惺忪的眼睛,穿上洗澡後納涼時的涼衫,到廚房裡倒了壺早先燒好放著的涼茶,打著哈欠與馬氏一道往謝原房裡去。
他一個人住西廂院的房裡。溫蘭一手拿了茶壺,一手攙了馬氏到他屋子門前,見直欞窗里有燈光透出來。
溫蘭在門口叫了聲“表哥,給你送茶來了”,沒聽到回應。伸手試了下,發覺門並未上閂。
裡頭人沒應聲,燈卻還亮著,馬氏先前又說他喝了酒,應是睡著了忘chuī燈。因這些日處下來,謝原每次碰到自己時,必定是噓寒問暖客客氣氣,一派兄長風範,溫蘭便也沒多想,輕輕推開門,心想把茶放桌上後,順便替他把燈chuī了。
溫蘭剛推開門進去,還沒走兩步,卻聽身後的門“嗒”一聲關上,隨即是外頭上鎖的喀拉聲——門外就一個老太太,必定是她弄的。很是驚訝,回頭貼著門問道:“姨母,你這是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章
馬氏拔下鑰匙,聽見溫蘭在裡頭叫喚,壓低聲了道:“只要你倆在同個屋裡處一夜,明早他就推不掉了。姨母只這法子了,暫且委屈你,外屋有張chūn凳,你在上頭過個夜,等明早姨母來開門。”說完,自顧拄著拐杖慢慢走了。
溫蘭試著推了下門,確實已經從外鎖得死死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沒想到老太太竟還會有這樣一招。四下環顧一圈,見牆邊有個架子,上頭橫懸了主人的兵器。邊上開窗戶,卻是那種最老式的直欞窗,上下釘死,每根窗條有自己半個手腕粗細。想靠爬窗出去這條路也斷了。無奈把手上茶壺放在桌上,躡手躡腳做賊般地溜到那張用作間隔的厚實木頭屏風邊,探頭進去看了一眼。因光線昏暗,隱約只見一個仰面睡在榻上的人影,屋子裡飄著股淡淡的酒氣。
溫蘭退出來,坐在桌邊托腮,盯著燭台一陣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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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原待起先那陣酒頭過去便醒來了,覺著口渴,又發覺燈也未滅,便起身往外去。徑直到桌邊,見快要燃盡的燭台邊正放了個茶壺,也未多想,端起來就著壺嘴正要喝,眼角視線處忽覺有異,側頭看了一眼,手一頓。見屋角的那張chūn凳上,此刻竟睡了個人,穿著身涼衫,雖面朝里,身形卻也一下便認了出來,正是自己那表妹三娘。因了chūn凳狹窄,她整個人蜷成一團,松松的長髮從腦後安靜地垂了下來。
謝原驚得連口渴也忘了,還沒從驚詫中回過神,見她動了□子,似要翻身,半邊身子都掛在外,瞧著就要摔下去了,幾乎是下意識地,砰一聲放下茶壺,箭步衝到凳前,伸出手便在半空接住了她,頓覺滿手的膩脂軟滑。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上身還赤著,心竟不受控制般地微微一跳,喉間仿更gān渴難耐。急忙正要將這副身子放回凳上,卻見臂中的人嗯了一聲,睫毛微顫。一陣短暫的安靜後,大約覺察到不對了,驀然睜大了眼。兩人一個俯看,一個仰視,目光正正便對在了一起。
溫蘭起先縮在凳上,自然沒睡沉,耳邊依稀仿佛聽見響動,立刻便有些醒了,卻忘記身下所處之地,迷迷糊糊想轉過身,忽覺身子一沉,那種驀然凌空下降失去依託的感覺極是qiáng烈,一下便徹底驚醒,睜開眼卻發覺自己沒掉地上,而是被謝原抱在了臂彎中,再溜一眼,發現他居然還光著上身,身體短暫相觸的那一剎那,雖隔著層涼衫,卻也能清楚地感覺到來自於男人微微賁起的肌ròu上的bī人熱氣,非常特殊的感覺。
感覺仿佛過去了很久,其實卻是非常短暫。溫蘭微微掙扎了下,謝原便迅速將她放了下去,緊接著立刻解釋道:“我方才出來見你躺這裡,似要摔下來……”說話間,見她視線落在地面,一把長發垂在鼓起的胸前,臉容尚帶了絲剛睡醒的嬌慵之色,忽覺口渴更甚,喉嚨都似要黏一塊兒了。猝然閉了口,快步往內室而去,等出來時,已經衣衫整齊。
“你怎會在這裡?”
他沒再繼續方才的解釋。改口這樣問了一句,站在離她七八步外的桌邊。
這夜深人靜的,自己卻孤身跑到他的屋子裡。這種事qíng,千萬不能讓男人誤會。
溫蘭壓下還縈在心頭的因了方才肢體相觸而惹出的一絲尷尬,故作若無其事地到門邊演示著推了下,推不開。這才回頭望著他,儘量坦然地道:“先前姨母說你醉酒睡了去,怕你醒來口渴,叫我送壺茶來。我進來時,她在外卻把門鎖了。先前見你睡得沉,我也出不去,所以就在這裡等你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