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原雙眉微鎖,露出不可置信的訝色,到她身側試著再推,見門只出去一道fèng,果然是從外頭被鎖扣住了。回頭再看向溫蘭時,神色里浮上一絲無奈。
“表妹,我娘實在是……”
他剛開口,燭台上的燭火忽然一跳,牆上一雙人影跟著動了下,兩人立刻不約而同地看向燭台,見火苗漸漸縮小,終於熄滅,原是燭台燃到盡頭。
今夜弦月,溫蘭只覺眼前驟然漆黑,片刻後,等眼睛適應了屋裡的光線,終於勉qiáng看到對面一個人的輪廓,仿佛泥塑般一動不動。
這樣的場景,比之先前肌膚相觸,自又是另一種尷尬。就連溫蘭也覺心跳驟然有些失了節奏,再次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後退了幾步,卻聽嘩啦一聲,後腰一疼,有東西仿佛倒下,這才意識到自己撞到了牆邊那架放兵器的架子。
“小心!”
手臂處驟然一熱,下一秒,已經被他探手過來一把拉開。
溫蘭聽著兵器嘩啦嘩啦不斷撞地的聲音,心跳得更甚。等聲音停下來了,終於勉qiáng開口道:“表哥……怎麼辦?姨母說要明早才過來開門……”
謝原道:“我娘在胡鬧。我先送你回房吧。明日我會跟她說的。”說完輕輕放開她手。昏暗中,溫蘭見他走到窗邊——她睜大了眼,還沒想明白他怎麼送自己回房,便聽見嘎嘣嘎嘣幾下,傳來木頭斷裂的聲音。
謝原折斷直欞窗上的十來根豎木,回頭叫她:“過來。”
溫蘭慢慢到了他身後,見他從破開的窗dòng里翻了出去,然後示意自己也跟著做。
好吧……原來是這樣……
窗台到她腰身高度。她雙手撐著窗台探身向外爬了上去,準備跳下去時,他忽然探臂過來,一雙手輕輕分握在了她兩側肩膀之上,親而不昵。
再次的近身相靠。溫蘭憋住呼吸,儘量避免臉龐與他身體相觸,覺他將自己抬了輕輕一舉,腳已落地。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等她一站穩,他立刻便鬆開她,聲音聽起來很是平靜。
“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回……”
溫蘭忙搖手。
“天黑,我送你。”他邁步便往東院方向去。
溫蘭只好跟著他,由著他背影帶著自己在兩個院子中間高低參差的花木黑影中穿行,終於到了東邊院前,他停住腳步,轉身道:“你進去吧。你放心,以後我娘再也不會有這樣舉動。”
“是,是……”
溫蘭胡亂應了兩聲,低頭經過他身側,急匆匆進了院子,頭也沒回。等快經過馬氏屋子前時,知道她聽覺很靈,脫下鞋子提手上,踮著腳尖踩過去,慢慢推開自己屋子的門閃身而入,徑直躺倒在了chuáng上,輕輕拍了幾下胸口,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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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太太深為自己的計謀所得意,只等著天亮去收網。眯了下眼,天泛魚肚白時便醒了來,自己摸索著穿好了衣服,待要穿鞋時,只摸到一隻,另只一時卻找不著。心裡牽掛著西院那邊,有些焦急,正蹲□去摸,卻聽門外有年輕女孩聲音響起:“姨母,聽見你響動了,若是要起身,開下門我進去服侍你。”
馬老太太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摸摸自己衣袋裡的那把鑰匙,還在。耳邊外甥女的聲音卻是沒錯。定了下神,摸到拐杖,鞋也不穿了,急忙拄著便過去拉開閂,一把拉住溫蘭,道:“你怎麼在這?”
溫蘭把她攙回到chuáng邊按她坐下,這才道:“昨夜你走後沒多久,表哥醒了,發現我在,拗斷窗欞就送我出來了。”
老太太急火攻心,重重一巴掌拍在溫蘭大腿上,失聲道:“你傻啊,他讓你爬窗你就爬窗?你不會賴著不走等天明?實在不行,你就大聲喊叫把我叫來,難不成他還敢把你丟出去?”
大腿被老太太拍得生疼。溫蘭摸了幾下,鬱悶地道:“姨母,他沒娶我的心思,別說我喊,就算我爬上他的chuáng也沒用。腿長他身上,我要不走,他自己翻窗走。您鎖門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