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多說一句,我便親自一刀劈了你!”
張雀大喝一聲,見王慶閉了嘴,這才轉向結衣,面上擠出絲笑,道:“誤會誤會。都是自己人。我這表弟若是衝撞了上忍大人,還請多多包涵。”
結衣微微眯了下眼,半晌,鼻子裡才發出一聲哼,道:“島主,你們國家有句話,叫做令行禁止,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既然已經決意與我家主合作,我說的話在這島上便是命令。這個人質對我們至關重要,若有閃失,連你也別想好過。你的手下明知故犯,難道不該死?”
張雀在海上橫行多年,唯我獨尊。這兩年卻不敵橫海島,船隻從原來的四五百銳減至百艘,手下幫眾也從最鼎盛的過萬減損到如今的不及千眾,對橫海島自然恨之yù狂,做夢都想滅了對方,只是奈何不了而已。如今與倭人牽上了線,雖然明白對方不過是在利用自己,但自己也正可利用對方的扶植壯大聲勢,以圖東山再起。故而心中雖對這倭女結衣高高在上的態度很是不滿,面上卻不敢得罪。方才睡夢中被人叫醒,說是王慶出了事,那女倭人要拿他殺jī儆猴,驚出一身冷汗,急匆匆便趕了過來。此刻聽她這樣絲毫不留qíng面地教訓自己,麵皮陣陣發熱,qiáng壓住心頭憤恨,打著哈哈道:“上忍大人說的是……只是島上的,都是自己的弟兄,動刀未免有傷和氣。看在我的面上,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作為甲賀家族最優秀的女上忍,結衣也曾研究過一海相隔所謂“天朝”國之人的心理,知道這種時候,自己給他個所謂的“面子”,非但不會損及威信,反倒能收攏人心。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自己再qiáng,也孤掌難鳴,現在真翻了臉,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便淡淡道:“我亦不過是家主的一名奴僕而已,受差遣到此。島主既這樣開口了,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她一雙秀目環顧一周,面上突地罩上一層寒霜,冷冷道:“下次若再有人膽敢犯禁,絕不能饒!”
“都聽見了?給我記著點!散了散了,守夜的把招子放亮點,要是出了差池,老子饒不了你們!”
張雀鐵青著臉,驅散了圍觀的一gān人,狠狠盯了眼溫蘭,哼了一聲,大步而去。
屋子裡人一下散了,最後只剩結衣。溫蘭見她還不走,皺眉道:“我要睡了。你不放心要在這裡盯著的話,隨意便是。”說完抬腿便要上chuáng,卻見結衣朝自己露出絲微笑,道:“你受驚了,好好休息吧,我保證接下來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她說這話的時候,溫聲細語、神qíng嫻雅,絲毫看不出方才的半點狠厲。溫蘭看著她,忽然露出絲笑,道:“你很厲害,也很聰明,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女人。別說女人,就連大部分的男人都不如你,我很佩服你。但是老實說,我認為你這一次必定會失算。”
結衣微微挑了下眉,似乎被勾出了興趣。順手將手中火把□牆上的鐵環內,雙手抱胸端詳了下溫蘭,慢慢道:“你倒是說說,我怎麼會失算?”
“你綁架我,必定是要以我為籌碼和衛自行進行jiāo換或要挾,還應和瑪瑙島的沉船有關。我沒猜錯的話,你必定失算。如果你真的了解衛自行,你該清楚,他這種人,一旦確定了自己的目標,便絕不會輕易被人左右。這個人,包括你,也包括我。”
結衣朝溫蘭慢慢走了過來,道:“看來你知道得不少。這樣也好,我告訴你也無妨。你說得沒錯,我之所以費盡心機把你弄到手,為的就是要和他做jiāo易。我的同伴在你的國家潛伏多年,雖然沒有得到那本更路簿,但卻知道那簿子最後落到了衛自行的手中。你是他就要娶的妻子,就算他不顧你的安危,至少……”
她望著溫蘭,目光微微閃動,“你被人稱為三龍女,這天下怕再難有與你水xing匹敵的人。只要你在我的手中,我便奇貨可居。他有更路簿又如何?沒有足夠本事下水的人,短期內,他休想事成!”
“看來我真該放心睡大覺了,”溫蘭冷笑,“我能替你們下水,這就是我的護身符,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送命。只是你既然是個中國通,難道沒聽說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和他只是合作關係。你怎麼知道他不會找到另個與我一樣,甚至水xing更好的人來取代我?”
結衣端詳溫蘭片刻,神qíng費解。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一般人落到你這樣的境地,不是會拼命和我談條件證明你的價值好為保住自己的xing命嗎?你卻告訴我衛自行不會受我威脅。你難道不怕死?又或者,這便是你們中國人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溫蘭淡淡道:“我自然不想死。我說這些,就是讓你知道,沒人會來和你談條件,更沒人會來這裡救我,我也沒長翅膀能飛走。所以你完全沒必要把我整天關在這破屋子裡,還看得這麼嚴實。給我換個每天能洗澡的地方,邊上沒那麼多臭男人盯著。等我心qíng好了,說不定還能考慮和你們合作,當然,前提是你有本事弄到那本更路簿。”
結衣臉色有些難看,道:“我生平最恨那些臭男人。你知道那個胡千總的下場嗎?我告訴你,在你上船往這裡來的第二天,他便被我斬去手腳削成人棍cha在了地里。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乖乖聽我的,我會考慮你的要求。若敢動什麼心思……”她哼了一聲,“這島上多的是男人,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今晚我派我的手下在這屋子外面,你放心便是。”說罷轉身,走了一步,忽然又回頭,道,“衛自行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對我的要求置之不理,他也休想獨吞更路簿……”
“我知道你們的朝廷一直在追查這件事,他卻隱瞞著不報,到時候,自然有人讓他難看。所以,他若不想把那筆財寶拱手讓給你們的皇帝的話,就必須考慮我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