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梅見她這般說,且這幾日處下來,曉得那綠鴉與妙夏幾個相處甚好,出去也都是她帶的路,便也不再推脫,道謝了送走趙夫人,又叫人補了份禮再送過去趙府。
待後衙諸多事宜都漸漸穩當了下來,淡梅便重新把心思都放在了牡丹身上。
喜慶做事甚是穩妥,不只那株曉妝新,連另三株紅牡丹也給帶了過來,一路並無什麼損傷。只此時仍是嚴冬,自未萌芽抽綠,仍是光禿禿幾杆木枝。
淡梅當初之所以遍尋白色牡丹,心中是存了個想法,想借白色牡丹和別色芍藥的根系砧接,培植出複色牡丹的新品。
淡梅到此恁久,自然知道複色牡丹在此的珍稀程度。據說唐朝之時洛陽的宋單父,種出的牡丹變異千種,繁雜兩色,被皇帝詔到驪山種植,賜金千兩,被人尊為花師。
傳說畢竟是傳說,莫說這個年代,便是後世,真正能同株同枝開兩色花,或者同朵開兩色的複色牡丹,也就只二喬和種生花兩種,二喬尤其珍貴,只也開粉紫兩色,同朵之上,顏色越是涇渭分明就越珍貴。她從前就醉心研究過培植出別色系的複色牡丹,如今到了這裡,自然忍不住要躍躍yù試了。
四十九章
按了淡梅從前的經驗,牡丹的砧穗親和力因品種的不同而有各種差異。如煙籠紫珠盤以芍藥為砧,成活率很低,而以牡丹根為砧則成活率較高;趙粉、假葛巾紫以芍藥為砧,成活率雖高,但成活後,芍藥根生長迅速,反而不易萌生牡丹根;首案紅、藍田玉若以芍藥根為砧時,成活率高,牡丹根的萌生力也qiáng。故而這曉妝新,因了從前並無經驗,且珍貴的緣故,淡梅倒不大敢去動它,怕萬一與芍藥不親,便損了這株好花。想來想去,只有另外去尋普通些的淺色牡丹過來試著砧接下。
牡丹的嫁接之法中,枝接和芽接都適宜在伏天或秋分之時,唯此根接法,在洛陽之地雖亦是十月為好,只地域越往南,時間便可相應推遲些,故而此時根接後移入暖房,也並無大的影響。只若再推遲些,就會影響chūn來生長了。
淡梅急於時令,便恨不得立時出去尋買牡丹芍藥。只猜想徐進嶸大約會不喜自己這般出去拋頭露面,這日晚間偎在他懷裡,便試探著提了下自己明日要出去買花,果然不出所料,被他立刻否決了,話倒很是簡單,就兩字:“不可”,卻是斬釘截鐵地。
淡梅雖料到他會反對,只真這般被拒了,仍是失望,心裡又略有些惱,一把抽回了正被他握在手上把玩的髮絲便翻身朝里不再理他了。不想片刻,卻是被他伸手一把從後抱了,被qiáng行翻了個身,便托著臥在了他胸口之上。
“這就惱了?”
徐進嶸伸手捏了下她鼻頭,笑眯眯道。
淡梅不理會,只是拍開了他手,略微掙扎了幾下,見他並無鬆手的意思,便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不去看他的臉,立時卻覺自己嘴唇一熱,已是被他飛快湊過來啄了下,這才聽他道:“我不想你出去,一則你是我的人,這般拋頭露面總是不妥。二來,是怕你在外遇到什麼意外。前些時日大具縣裡的事,至今想起還有些後怕的,若非我那日恰巧趕了回來,真當是不敢想了……”
淡梅聽他這般說,才睜開了眼,見他望著自己,眼裡神色甚是真摯,方才那惱火便去了大半,只還略微蹙眉道:“照你意思,我嫁了你,往後一輩子便都只能縮在你家後院裡了?”
徐進嶸呵呵笑了下:“等我端了那伙賊人,你想去哪,自然可以去的。只不好像從前我不在之時那樣自己悄悄便出去了,定要教我知道。我若得空便陪著你,實在沒空,也要叫人護送才好放心。”
淡梅聽他說來說去,反正就是自己成了他的女人,就沒行動自由了,竟然比起從前做相府女兒時還要縮手縮腳,心qíng鬱悶,哼了一聲,又要翻身從他身上下去,卻是被一把摟住了。
“我曉得你愛花,哪敢攔了你的道,惹惱了你,不定還怎麼吃排頭。你要什麼跟我說了,我叫姜瑞明日去把這淮楚城中最好的東西都送到你面前,那時你再慢慢挑,你瞧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