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梅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面上便露出了絲笑,道:“多謝王爺相告。如此我便也無事了。不打擾王爺清淨,這就告退了。”說完又是一福。
景王望著淡梅,見她著了身淡綠chūn衫,耳邊只一副累絲耳墜,立著雖無奪目之姿,卻是清雅至極,想起前幾日遊園之時見到的那幾株叫人驚艷的幻色牡丹,想來應是出自她的一雙芊芊素手了,眼睛便落到了她的袖下,見隱約露出半截玉白的蔥指。微微啟了下唇,似是有話要說的樣子,只終究未再開口,只是笑了下,朝她微微頷首。見她淡綠身影轉過青磚花牆,漸去漸遠,站定微微有些出神。
“大官人,你方才說葡萄之花暗香沁人,摘朵給我聞聞。我夠不到……”
煎藥童子見淡梅去了,站起身來跳著想去摘花,卻是夠不到,便望著景王笑嘻嘻道。
景王仰頭看了下葉間藏著的細小綠花,彈了下童子的額頭,搖頭笑道:“花既天生在枝頭,那枝頭便是它的最好去處。你摘了它,豈不是大煞風景?”
淡梅從那景王口中曉得自己父親身子已是有些穩妥,又要回平江府的蘇州老家養老,想來一時應無大礙了,如此秦氏應也不會過於憂心,心中便有些鬆了下來。突地又想起了徐進嶸。他如今雖人未在京中,只這樣的事qíng,他不可能不曉得,何以竟一直瞞著不讓自己知曉?心中一時又有些不快。低頭慢慢走了幾步,突覺自己身側喜慶停下了腳立著不走,有些奇怪,抬頭道:“怎麼了……”話未說完,自己也是驚訝萬分,止住了步子。
那鋪了青磚的路中間此時赫然立了個身著官服的人,正是自己方才剛想到的徐進嶸。瞧著似是剛匆匆過來的模樣,這般迎頭撞上,如今正微微皺著眉頭,眼睛直直看著自己,面色瞧著有些不善。
“你……”
淡梅按捺下了心中方才的不快,正想問他何以不在州府衙門,竟會出現在此處,那徐進嶸已是幾步到了她面前,伸手抓住了她手,二話未說扯了便往外去。淡梅略微掙扎了下,手卻是一陣吃痛,原來是他用力抓握得更緊了。心中更是惱怒,只想到是在別人家中,隔牆又還立著景王和那煎藥童子,怕起了響聲引人出來丟醜,只得忍住了,跟著他腳步匆匆行至一拐角的石板處,見左右無人,連喜慶也落在了後面,這才壓低了聲道:“你放了我手。我自己會走!”
徐進嶸停了下來,低頭盯了她片刻,這才鬆開了手,大步朝前去了。
淡梅揉了下方才被他捏得發疼的手,忍住怒氣跟了出去。待到了外面的庭院,卻見他停了下來,轉身對著醒悟了過來剛剛匆匆趕上的喜慶道:“把夫人扶了上馬車,等我一道回去。”
喜慶見他雖語調平平,聽著和平日差不多,神色亦是不辨喜怒,只心中卻是有些惴惴,總覺得他哪裡有些不對,也不敢再看,急忙應了聲便到了淡梅身邊。
淡梅未再看徐進嶸一眼,更不用喜慶扶,自己扭頭便朝門外去了。姜瑞不知何時已是到了外面站在馬車旁,神色似是有些不安,見她出來,急忙迎了過來。
淡梅上了馬車坐定,便讓駕車離開,不想姜瑞卻是遲遲不動,見淡梅催促,這才小聲道:“夫人稍安片刻,大人方才說了,叫等他一道回……”
“他的話是話,我的話便不是話了?”
淡梅心頭怒氣突突而起,冷笑了道。
車廂外姜瑞一時無語,想必是有些惶恐。
喜慶跟了淡梅恁久,第一次見她這般發狠模樣,一時也有些驚訝,想了下,便看著淡梅臉色小心道:“姜護衛向來對夫人極是敬重,這般不過也是照大人話行事而已,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