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同一天裡,明敏第二次聽到有人提到王府里的那個玫瑰園了。
她想起早上來自於蕭曜的同樣的話,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繡chūn笑道:“以後我再跟你仔細說。現在你記住我的話,別進去就行了。”她躊躇了下,壓低聲,望著她道,“羚兒倘若對你有所不恭,你勿要放心上。他xing子有些執拗。但等處久,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了,慢慢就會好的。”
明敏立刻想起那天在魏王府里偶遇到的那個半個少年,心緒微微一沉。
“我家王爺來接我了,我先回去了。”
繡chūn安撫般地拍了下她的手,最後笑道。
明敏點頭,回了她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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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過去了,忙碌了一整天的新任唐王王妃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剛回自己的正房裡,就聽見侍女說,王爺的側妃侍妾來拜見她了。
昨晚沒睡好,一早被叫醒,白天裡又迎來送往的,明敏已經很累了。但還是讓她們進來了。
她對丈夫身邊已經存在的女人們,並沒什麼敵意。倘若可以,她也會好好與她們相處的。
來了兩個女人。年紀大些的李氏,說是前任王妃身邊的人,年輕些的周氏,二十多歲,容貌頗見媚美,自稱是在北庭時被唐王所納的。
周氏從前被蕭羚兒放了把火,僥倖逃了出來,臉上被火燎傷,當時其實也不過傷了層皮表,這麼久過去,傷痕早褪去,如今早看不出半點痕跡了。
兩個女人暗暗打量著面前這個年輕貌美的異族王妃,聽她說一口流利的南朝話,壓下各自心緒,恭敬地上前拜見,說了些討好喜慶話後,明敏含笑,賞了她們些尺頭,正要結束這場妻妾見面會,見周氏靠到近前些,面上露出殷勤的笑,道:“王妃,這王府里地方頗大,後頭庭院中,也有些不錯的景致。過兩日等您空下來,倘若不嫌妾身蠢笨,妾身願意陪您走動走動,早些熟悉王府。”
明敏微微笑道:“那就有勞你了。”
兩個女人退了下去。夜色也降臨了。明敏收拾妥當後,回了新房,和昨夜一樣,在忐忑中開始等待新婚丈夫的回歸。等到很晚,一直沒見他回,她終於熬不住困,想著自己先,躺著等他回,也可省力點。不想頭一沾上枕,眼皮子便合了起來,一下便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真叫舒服。連夢都沒做一個。好像自從踏上去往上京的路後,她就沒睡過這樣的安穩覺。等醒過來時,發現天已經亮了,枕畔也空了。起身時,裝作無意般地問了下自己帶來的一個侍女,侍女說殿下天不亮就起身離開了,讓她們不要吵醒她。
明敏對聽到的這個回答,感到略微意外,更是汗顏。
接連兩個早上,他起身時,自己都還睡得渾然忘我,他不會以為她一直就都這麼貪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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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比昨天要空閒了些。早上,見過隨自己一道前來的突厥送嫁官員之後,基本便沒什麼事了。過了午,周氏和李氏又來拜見王妃,周氏殷勤相邀,左右也是無事,明敏點了頭。
她心裡,對那個被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的玫瑰園,其實也是有些好奇。到底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才會讓自己嫁過來不過一天,便先後聽他們提了兩回?
蕭曜和魏王王妃,既然都叮囑過叫她不要進去,她自然不會進。遠遠去看一眼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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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王府里,和她先前住過些時日的魏王王府一樣,前頭屋宇廣闊,宏偉輝煌,但後園之中,卻又亭台閣榭,小橋花苑,處處自成風景。一路慢慢看過去,她心裡想著那個神秘的玫瑰園,但在周氏李氏面前,卻閉口不提。只聽她兩個在自己邊上,殷勤地不停指路。過了座迴廊,抬頭看見前方有扇虛掩著的籬門,透過花牆,見裡頭是個花圃,幾個園丁模樣的下人正在裡頭忙碌著,幾簇繁茂花枝爬上了牆頭,朝著天空熱烈伸展。還不是花季,但枝頭上已經打了幾個花骨朵。
這裡,大概就是那個玫瑰園了?
周氏停了腳步,看她一眼,低聲笑問道:“王妃瞧這花圃可好?”
明敏隨口唔了聲,再看幾眼,正要掉頭離去,周氏看了下四處,見無人,靠她更近,壓低聲道:“王妃,您初來乍到,可能不曉得,這園子還有些來歷。”
明敏沒行到她忽然開口竟又提這事,好奇心更盛,極力忍住了,只看向周氏。
周氏朝李氏微微使了個眼色,李氏會意,便也低聲跟著道:“王妃您有所不知。這園子的花,是前頭那個故去王妃所植的。王妃不幸去了後,這些多年,王爺一直還命人繼續打理著花圃。”她嘆了聲,“前頭王妃人是去了,只她當年種下的花,卻是愈發好了,這大概便是所謂睹物思人……”
周氏忽然咳嗽了聲,李氏這才仿似發覺自己失言,慌忙打住,面帶驚慌之色地看向明敏,連聲告罪:“王妃恕罪,妾身一時多嘴,實在該死!”
明敏微微發怔。
她原本還有些不解,為什麼蕭曜和魏王王妃都叫自己不要進去這個園子裡。現在好像明白了過來。
顯然,唐王一直念想著前頭的妻子,愛屋及烏,把她留下的這個花園視為懷念之地,昨天才會特意命自己不得進去。至於魏王王妃,應該也是清楚這段過往,怕自己誤入引唐王不快,這才好意出言提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