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看了眼明敏,寬慰道:“這園子,平日裡除了園丁,便是我和李姐姐都不好進去的。自然了,王妃您與妾身不一樣,身份高貴,這王府里,沒有您不能去的地方。”
明敏再次看了眼園子的方向,轉身道:“回了吧。我曉得了。”
周氏和李氏對望一眼,恭敬地應是,跟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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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有些晚了,蕭曜還是和昨夜一樣,遲遲未歸。
明敏獨個人在屋裡坐著,心qíng有些鬱悶。
她知道南朝女子大多文靜,習慣待在閨閣之中,便是繡花也能渡過一天。她不會這些。從前她最愛騎馬。遇到煩心事的時候,跨上她那匹名叫烏雲的心愛坐騎,出去馳騁個半天,回來後,所有的煩悶就會消解。
她被送嫁到這裡,父汗應了她的請求,把烏雲也不遠萬里地送到了這裡。現在就在王府的馬廄之中。但是往後,恐怕再難有機會能像從前那樣,讓她再次跨上烏雲的馬背縱qíng馳騁了。
這會兒,她想念起了烏雲。
她出了房門,帶了幾個侍女,往馬廄方向而去。
烏雲正在馬槽邊靜靜嚼食著糙料。看見女主人過來,顯得有些高興,甩了下馬尾,輕輕抬了幾下前蹄,打了個響鼻。
明敏抱住它的頭,和它親熱了片刻後,拿了馬梳,細細替它梳理過一遍全身的毛,直到侍女提醒,說王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回,這才放了下來,與烏雲告別,往自己的正房裡回。
快到時,她看到對面行來了蕭齡兒。
老實說,潛意識裡,她不大想和這個明顯對自己懷了敵意的繼子碰面。但是現在已經碰到,迴避也來不及了。她定了下神,朝他走了過去,然後停下腳步,對他露出表達她善意的微笑,道:“你回來了?飯吃了沒?”
她知道他白天的時候,大多都在宮中接受各種繁重的課業。
蕭齡兒才十一歲,但個子已經長得頗高,這樣相對的時候,他幾乎不須仰頭,視線便能與她齊平了。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側旁沒有他父親的時候,他絲毫沒有掩飾對她的厭惡,看著她,忽然道:“你今天去後頭的玫瑰園了?”
明敏一怔,“經過。但沒進去。”
蕭齡兒冷冷道:“沒有進最好。以後離那裡遠些。”他從她側旁走了過去,與她擦肩時,忽然壓低了聲,用一種只有她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別以為你成了我父王的女人,就真成我母親了。你只是他的繼室,繼室而已!”
他丟下這一句話後,沒再理會她,自顧繼續朝前而去。
明敏怔怔望著他的背影,想起丈夫昨日分別時的警告,想起魏王王妃的善意提醒,想起白天裡親眼看到過的那個園子,再望向前頭這個半大少年留給自己的一個倨傲背影,手心微微地捏緊了。
她不再猶豫,朝他大步追了過去,叫道:“世子!留步!”
蕭羚兒停了下來,回頭,用一種驚詫的目光看著她,皺眉道:“你要gān什麼?”
明敏回頭,讓侍女們都避開。等周遭只剩自己和他了,緩緩到了他身前,停在距離他數步之外的地方。望著他,誠摯地道:“世子,我知道你不喜我。我理解你的感受。因為我和你一樣。我的母親在我十歲的時候不幸病故,三個月後,我的父親就立了另一個女人為後。所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已經到了這裡,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以後,倘若我夠長命的話,這裡就是我一輩子要停留的所在。我也不可避免要與你時常碰見。所以有些話,我想和你說清楚。我無意奪去你母親在這個王府里的地位。我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是因為我肩負和親的責任。我更無意分走你父王對你母親的qíng意。這一點請你務必要相信。他娶我,也完全是出於他的責任。你母親雖然不幸故去了,但你放心,她在你父王心中的地位,絕不是我所能取代的。那個玫瑰園,就是他為了你母親,這才一直保留到現在的吧?世子,我是個有話就說的人,把我的想法都告訴你了,不求你能如何,只希望咱們之間能少一些誤會,往後相處起來,可能也更容易些。”
她一口氣說完了,看見對面的蕭羚兒用一種怪異的目光望著自己。
“你……是聽那幾個女人說的,園子是我父王因為思念我娘而保留的?”
他忽然問道。
明敏覺得他的表qíng有些奇怪,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道:“她們沒這麼說,但我想著,應該就是這樣。”
蕭羚兒忽然爆發出了一陣大笑,仿佛聽到了這世上的一個最大笑話。
明敏略微困惑地望著他,終於問道:“你笑什麼?”
“哈哈……”
蕭羚兒終於止住了笑,“公主,你可真是個傻瓜!你被那幾個女人給繞了!她們沒跟你明說,卻讓你以為就是這樣……嘖嘖……”他搖了兩下腦袋,對著她露出一臉的同qíng之色,“我可真替你擔心啊。以你這樣簡單的腦子,你以後怎麼去討我父王的歡心?又怎麼和她們去爭我父王的寵……”
“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