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聖歌心神不定,手腕仿佛還殘存著剛才凌子皓手心的溫度,心裡像被小螞蟻爬過一樣酥酥麻麻,半晌才反應過來凌子皓在說的是什麼。
凌子皓又道:「夏老師,我只說我自己的看法,你隨便聽聽,不用往心裡去,可以嗎?」
夏聖歌回過神來,定定地看著他,看著看著就笑了出聲,忍不住抬手揉了一把凌子皓的頭,「你儘管說,夏老師挑著聽。」
得了他的允諾,凌子皓這才敢大膽說:「我覺得夏老師你陷入了一個非黑即白的怪圈。」
夏聖歌表情收回了一點,靜靜聽他說。
凌子皓道:「你覺得靠父母就是不對的,靠自己才是對的,這是你一切判定的基準,這個基準是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定下來的,因為當時你的爸爸媽媽做了很多事情,但你年紀還小,他們肯定不會詢問你的意見呀,就像是你還在嬰兒時期,餓了要喝奶,那你的媽媽肯定不會問過你要不要喝才會決定要不要餵你。」
夏聖歌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但邏輯似乎又沒什麼問題。
「但是呢,」凌子皓又道:「到你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意識,就覺得他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讓你去拍廣告,做小童星,你覺得不高興,於是就覺得他們侵犯了你的選擇權,這個想法就成了你判斷他們的行為是對還是錯的基準。」
他話鋒一轉,道:「然而你沒有想過,很多人的成長階段,甚至到成年後都不一定有選擇權,因為他們的生活並不允許他們去做選擇,而你所擁有的這個選擇權,歸根到底還是你的爸爸媽媽賦予給你的。」
凌子皓眉頭輕蹙著一臉認真,「所以你能明白那些說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為什麼會這麼說嗎?就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過太多的選擇權,甚至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凌子皓:「許多人從出道開始就沒有太多的選擇,沒有人脈,沒有資源,在各種劇組裡打滾,有什麼機會就演什麼角色,每一個角色都得靠自己爭取,爭取了還未必能行,而這些角色還是一些小到沒有台詞甚至沒有正面鏡頭的角色。橫店裡每天都有幾十萬群演,絕大多數甚至連出道的機會都沒有,就算有機會爭取到一個有台詞的角色,說不定在後期剪輯的時候發現這個人這句話是多餘的就被.乾脆地剪掉。」
凌子皓:「久而久之,大家就習慣了,麻木了,在維持生活的基礎上,只能先解決好溫飽,再去談理想,漸漸地演戲不再成為理想,而是成為解決溫飽的工具,就像天底下大多數工作只為生存的人一樣,演戲也只是一個尋常的職業而已。」
夏聖歌一怔,眉頭越發緊皺起來。
凌子皓嘆了口氣,說到這裡心裡也有點難受,「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明明有條件卻不努力做好的人,也有太多明明有天賦卻一天天將天賦消磨殆盡,歸於平凡的人,在我看來夏老師只是抓住了這個機會,努力做好了而已,比起明明有條件有機會卻不懂珍惜的人,夏老師明明已經做得很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