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肌肉緊繃,好像隨時準備出擊的獵豹。
林院長轉身要回去打電話報警。
「你們鬧夠了沒有?沈根你還有完沒完了?!」這時人群後面突然衝出來一個人,沈嶢定睛一看,是前天在路上遇到的女人。
「昨天晚上你就一直念叨找大娃有出息了,要找他要錢。」女人一把推開沈根,插在沈嶢和沈根之間,哭得撕心裂肺,動手打人,「咱家大娃都被你摔死了,你現在在大街上隨便拉個人叫兒子,你問過我了嗎?!我兒子死的時候才不到兩歲啊!我自己埋的,我能不清楚嗎?啊?!你想說大娃從土裡爬出來了嗎?!」
沈根被他推愣了。
這個被他呼來喝去二十幾年的女人從來沒有這麼激烈地反抗過他。
圍觀群眾也愣了,隨後是高聲喝彩和激烈的討論。
「這不是王秀蘭嗎?」
「我經常在早市碰見她擺攤,買點兒自己家種的菜。」
「沈根真摔死過他親兒子?這麼大事咋一點兒風聲都沒傳出來啊?」
「誰知道?姓沈的酒鬼說不定連自己幾個兒子都搞不清。」
「你說沈嶢真是他兒子嗎?看著也不像啊,脾氣不像,長得更不像。」
「但他和沈根的兒子長得這麼像,肯定是有點兒關係啊!哎,不是有什麼親子鑑定嗎?去做一個不就知道了?」
周圍的聲音激怒了沈根,他覺得被一個女人搞得下不來台是他這輩子最丟臉的事,於是短暫的錯愕後是更瘋狂的暴行。
王秀蘭死死抱著沈根的腰,不讓他靠近沈嶢,任由丈夫的拳頭落在自己瘦小的身體和顴骨凸起的臉頰上。
紅色的液體滴落在白雪上,圍觀的人都在勸解,卻沒有人肯伸手幫她一把。
沈嶢臉色鐵青,下意識地抬起腳,想去救一個在他看來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
王秀蘭的頭髮被揪得凌亂,渾濁的眼睛從髮絲的縫隙間直直看向沈嶢,拼命搖頭。
「走吧。」周正抓住沈嶢的手腕,「走,派出所就在附近,這事得叫警察來解決了——別過去,你沒看見大嬸讓你走嗎?」
沈嶢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周正,漆黑的瞳孔像是被水浸透了一樣亮,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睛裡積澱著怒火,尾音微微顫抖,「她要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