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玉惱了。他手腕一動,靈力從指尖溢出來,想要讓那被狂風吹向一側的抽絲飄過來。
奇怪的是,那一樹的枝條與抽絲分毫不動,仍是飄蕩在水面上方。
白衡玉試了幾次,還是不行。
心中驚疑的同時,他停立片刻。見四下無人,而後蹬了蹬腿,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撩起袖子,徒手就要去爬遊絲樹。
世人皆道他性情高冷又脾氣暴躁,殊不知在孩童少年時代、百里蕪深座下時,他就時常調皮搗蛋,與外界所傳形象天壤地別。
掏鳥窩、翻圍牆那是一件不落。害的傅景明也要與他一同受罰,不過師兄寵他,從來不怪罪,還總替他背黑鍋。
不過這些年在外頭端著高嶺之花的架子,這爬樹的手藝倒生疏了。
遊絲樹的抽絲自成紋理,要小心些採擷才可以品相端正,否則曬乾之後皺皺巴巴的,編出來的劍穗也就沒那麼好看了。
白衡玉費了些勁才爬到樹上,小心翼翼地去採摘抽絲,可那抽絲通體堅韌,又急不得,相對還有些困難。
他摘了幾根,餘光瞥見一根樹枝末梢有根抽絲為銀色,十分漂亮。白衡玉的目光一下子被那根銀色抽絲吸引,慢慢騰騰挪動去夠,明明指尖都觸到了,可是它又好巧不巧被風帶走。
白衡玉又向前探手,試了好幾次,都是差一點才夠到。
他心下有些賭氣,氣的兩頰都鼓起來。
淅瀝瀝的雨聲中,他的耳尖敏銳捕捉到一聲輕笑。
白衡玉四下看了看,並沒有人。
正在這時候,一陣風吹來,將遊絲樹上的枝條抽絲都吹到一邊。白衡玉低下頭,正看見泡在酌月池裡的薛輕衍。
因為他坐的的地方正好在樹底下,滿樹枝條與抽絲遮擋住了視線,所以白衡玉並沒有發現他。
「是你——」他剛出口,腳底一個打滑,徑直從樹上摔下了水。
酌月池水的寒意頃刻滿遍全身,淹過頭頂。白衡玉差點沒被嗆死,一隻手將他從冰涼刺骨的水池裡拎了出來。
他瑟瑟發抖的樣子像只落水的小貓,可憐極了。
白衡玉凍的直打抖,嘴巴卻還是硬得很:「......放......放開我......」
薛輕衍□□著大半個胸膛,身上帶著肉眼可見的寒意,水珠順著肌肉的紋理下墜。
他吊著一雙鳳眸,問了一句:「你確定?」
白衡玉:「......廢......」
「話」字還沒出口,薛輕衍就放了手。「噗通」一聲,二度落水的白衡玉再度激起一片水花。
過了許久之後,白衡玉才從酌月池裡爬起來。
此時此刻的他雙唇青紫,牙關都在打著顫。
而薛輕衍已經上岸,穿戴整齊,手裡還打著把傘。懷裡抱著只小巧可愛的兔子,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