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念出的佛語字字清晰,神色泰然自若,手中念珠井然撥弄,白衡玉卻注意到妙機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驚天每撞擊印記一下,便有鮮血自妙機的唇邊滑落。
倏然,白衡玉的目光與妙機對上。
那是一個白衡玉無法讀懂的眼神,他見過的妙機從來都是淡定的、悠閒的、溫柔的、慈悲的。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妙機。
妙機走到白衡玉跟前,飛速念出一串箴言後停下。
他定定看著白衡玉的眼睛,而後,俯下身以一個與他交耳對話的姿勢,唇畔在他臉頰上輕輕地碰了一下:「我這一生皈依佛祖,只動這一次妄念。」
手中的佛珠啪一下斷開,念珠一顆顆滾落在地。
妙機眼中寒意閃過,身形如燕竄出,反手一掀,身上袈裟飛速張開擴大如一朵幕布蓋至在眾人頭頂。
袈裟之上,一道迸射金光的法印形成一隻金鐘罩將驚天罩在其中。
驚天在罩中左碰右撞不得而出,口中不斷發出尖銳的咆哮之聲幾乎刺破眾人耳膜。
法衣和尚意識到妙機想要做什麼,虛弱喊道:「住手妙機,你快住手!你會死的!」
妙機置若罔聞,口中不斷念咒,金鐘罩飛速旋轉起來,罩中驚天的吼叫愈發悽厲。
袈裟上的法印與妙機連心連體,當年主持方丈將此法傳授給妙機時便說過。
不到關鍵時刻,絕不能輕易動法,這是同歸於盡的招式。
待罩中之物融為血水,施法之人也會油盡燈枯而死。
妙機只覺四周之物如潮水悄然退去,飄飄浮浮的意識之間是一望無際的暗夜海面。
海面之上一朵湛白雪蓮悄然開綻,妙機立在海岸線上凝望。
孤月之下,一襲雪衣的白衡玉抬眼沖他看來。
他的心臟猛地一痛,十分清晰的感覺到器官的衰弱與生命的流逝。
而他夢裡的那朵雪蓮花,依然溫柔高潔,靜靜綻開。
陡然之間,驚天的尖叫聲停歇,風聲靜止,一切停歇下來。
妙機低下頭,以為會看到自己最後年老色衰的模樣。可是映入眼帘的還是一雙年輕的、骨節分明的手指。
他猛地回頭,驚天破地而出,一截長出倒刺的尾巴瞬間刺穿了他的胸膛。
白衡玉從斜後方蹬腿一跳疾速衝出,抬手一斬,以貫日長虹之勢砍下了驚天的尾巴。
他一手拉過妙機,飛速後退至一側。
驚天看著一截斷尾,鼻中哼哧不止。
他收起一對肉翅,抬頭仰天長嘯一聲,掀起一陣驚風駭浪。眾人將劍器插入地底,雙手死死握著劍柄,這才不至於被颶風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