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玉掀開冪籬,露出真容來:「是我。」
四周的侍衛與僕從在瞧見他一張臉時都已經愣在當地驚嘆的說不出話。
只有眼前的青年,神色絲毫不動。
而後,他的鳳眸微微眯了眯,分明只是尋常的問詢,可是從他嘴巴里說出來就顯得極其傷人:「你是誰?」
白衡玉剛拿出玉佩的手頓時凝滯在了當場。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可是無論是聲音還是容顏,明明都是薛輕衍沒有錯。
可是......他問自己是誰?
薛輕衍看了看他手中的玉佩:「我的玉佩怎麼會在你手裡。」
白衡玉錯愕地瞪大了雙眼,薛輕衍又道:「一塊玉佩罷了,我不要了。」
說罷,他轉身離去。
白衡玉怔怔的盯著他離開的身影,還以為他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可是直到薛輕衍的身影在他的視線里完全消失不見,他也一直沒有回過頭來看白衡玉一眼。
那追在薛輕衍身後的僕從與白衡玉點頭哈腰一下:「衡玉真人。」
白衡玉還沒來得及抓住他問明那僕從就去追薛輕衍了。
白衡玉立在當場,突然有些手足無措的茫然。
這時候,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衡玉真人,夫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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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客棧的,他的腦海中不住重複著薛夫人與他說的話。
「阿衍受了很重的傷,在黑暗深淵裡找到他的時候臉上身上一塊好皮肉都沒有。」
「他醒來後什麼事情都忘了。」
「老夫人身體不大好,臨走前就想看著阿衍成親。阿衍是有婚約在身的,衡玉......你是個好孩子。你和阿衍的事情,我不怪你,是那孩子自己傻。你也知道,我是非常中意你的。可是要成親,不僅是老夫人的意思,也是阿衍他自己的意思。」
白衡玉渾渾噩噩回了客棧,整個人都處在失神的狀態,可是口中不受控的喃喃道:「忘了,忘了。他把我忘了。他要成親了。」
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不受限的淌下來。
陸潯見他去了一趟薛府回來竟成了這副模樣,一開始還以為他是觸景生情,傷心過度,可是看見他這樣的狀態,又不是很像:「師父,師父。」
「一定是上天懲罰,一定是。」
上次他答應百里蕪深喝下忘塵,忘了薛輕衍,這回遭到了報應,薛輕衍不記得他了。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解紅洲那個雨夜,薛輕衍來找他,說要帶他走。
他毫不留情地將對方的真心和血玉鐲一樣扔了出去。
今日薛輕衍神色漠然地轉過身去竟與當日薛輕衍在滂沱大雨中彎下腰身撿起玉鐲離開時的背影重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