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自己動手進行了點裝修——往每件牢房的牆上潑了一盆紅漆,那痕跡斑駁得分外猙獰可怖。他還去請了兩尊凶神惡煞的判官像,再把那些刑具通通擺了出來,在慘澹的燈光下一照,神像和刑具都泛著詭異的光,像是張牙舞爪的惡鬼索命。
華易又在牆壁上作了點功夫,鑿上了幾個洞,只要有風掛過,牢房裡便會想起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之聲,嚇得關押在此處的犯人們都大駭人不已兩股戰戰,躲在牆角抖個不停。
不僅犯人們怕,連孫成這種小文官出入了一回牢房,都要整宿做噩夢睡不好覺。
華易好笑地看了一眼面色發白的孫成,「不做虧心事便不怕鬼敲門。」說著,沒等孫成支支吾吾完,他因嫌孫成走的太慢,直接提著孫成的衣服領子,毫不費力地拖著他,大步流星地邁向刑部的牢房。
孫成苦不堪言,一邊被拖著一邊還要護好懷裡的文房四寶。他被拖了一會兒,忽然華易放開了他。
他站直了身一瞧,華易目視前方,眼神冷漠,分明是帶著凜凜殺意的!
孫成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他心下忐忑,順著華易的目光望去——牢房大開,那個殺害了三個女孩右僕射家的混帳小公子張福遙正端坐在桌案前,翹著二郎腿背對著他們飲茶,周圍幾個獄卒還一副哈巴狗樣兒在討好賠笑著。
華易一句話沒說,他一步一步穩穩地走進去,那些獄卒如同見到了地獄厲鬼,紛紛跪下同他行禮,抖如篩糠。
張福遙嘴邊的油沫還沒擦乾淨,一轉頭看到華易,身上的傷口都開始發疼。他一下子跳起來,肩膀聳動,四處搜尋著可以藏躲的地方。
但他神識一閃,突然想到有人囑咐他的話,他立刻又坐了回去,還裝模作樣地擦掉了自己嘴邊的油沫,隨後大膽地而又挑釁地看向華易。
華易沒有理他,他瞥望到桌子上吃食,有魚有肉,他淡淡地開口問地上的一個獄卒道:「剛才誰來了?」
那獄卒仿佛全身都被凍結了,他顫抖著說道:「尚書大人來過,同他說了會兒話……」
華易怒極反笑,他哦了一聲。
而後他半伏身子,一手撐在桌子前湊近了他,居高臨下地對著張福遙挑眉道,「小公子,吃的還習慣麼?」
張福瑤笑了一下,他的臉上一點都沒有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無邪,而是令人不安的怨毒。
「還成,就是……」
他話的後半句還沒說出口,華易抬起另一隻手,大手一揮,兜住了他的腦袋直直地往下按。張福遙猝不及防,一頭被壓到了他面前那盤雞肉里。
張福瑤呼吸不暢,他艱難地手腳並用地掙扎,十分滑稽。但他依舊被按得死死地,撼動不了半分。華易手上還在施力,他指節發白抓著張福瑤的頭,好頓碾壓。
華易嘴角勾起,徐徐說道:「小崽子,跟誰倆這麼說話呢?」
眼見著張福遙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孫成看得惶惶,小聲地在一旁提醒:「大人,再這樣下去恐死無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