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地揉著自己的眉心,他深深地知道自己是個慫貨,他不敢面對,他無數次的告訴自己要理智要縝密,但他一想到宋檀一個人生死未卜,孤身一人的承受著恐懼,這點理智耐性幾乎都要被沖刷乾淨。
諸多可怕的、不詳的念頭折磨著他,生生要把他撕裂。
華易平素一副拽的二五八萬,老子有錢老子還帥臉皮尤其厚的德行,但他也有最不敢面對之人,就是紀青弦,他爹的舊部,他的老師,他親手用箭射死的未婚妻紫若的哥哥。
華易簡直是在乎極了宋檀,已經將能做的已經都做了,他有些畏懼著自己的這段過往。但他甚至放下了臉、低下了頭去孜孜打擾、苦苦哀求了一回紀青弦,一封又一封的飛鴿傳書過去,希望紀青弦的那波勢力可以助他尋找到宋檀。
行色匆匆的成雪鴻進來之時,正好捕捉到到了華易眼中的濃墨重彩的難過苦悶、害怕不安。
他微微怔住,這樣的華易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叫他很是詫異。但很慫的他也不敢打趣,還是決計給他表哥留個面子,裝作沒看到算了。
他對著恢復如常的華易,有些問難地說道:「我剛從宮裡回來,表哥,你摺子遞晚了……」
華易嗯了一聲,似乎是早就有所預料,「右僕射棄車保帥了吧。」
「是呢,他比你早一步給我父皇遞了摺子。老東西還挺會的,為了把整個張家摘得乾淨,直接把所有的罪名都甩他這個小兒子張福遙身上了,還說阻止斷案這事他毫不知情,都是因為他小兒子的親娘護兒心切才任性妄為的。」
成雪鴻露出鄙夷之色,「他為了死無對證,甚至把張福遙的親娘,他那個小妾,親手給砍死了!這般老畜生養出那個小畜生,真的不足為奇了。」
華易蹙眉,眼中沒什麼過多的情緒,他直視著成雪鴻,「所以還是不能處置了這隻大老虎,是麼?」
成雪鴻摸摸鼻子,他有些不敢看華易,「父皇他……顧慮頗多,他的意思是秋後問斬。」
「不成。」華易低聲道,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之事,他語氣淡淡的:「夜長夢多,恐滋生事端,明日我便斬了他。」
窗外傳來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麼種類的鳥叫,迷迷濛蒙還有些悽厲,讓人的心都跟著揪緊。
成雪鴻瞪大了眼睛,忙勸慰道,「哥,別抗旨!」
華易走到窗邊,抬頭仰望無邊無際的天幕,淒迷的月光在他臉上塗上相間的明暗,他轉頭向成雪鴻道:「我抗旨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就是要他死。」
成雪鴻被華易話里的殺意震懾到,不禁惶然,他一隻手撐在桌旁穩住了身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行刑地點於鬧市街頭,張福遙身穿布滿血污的囚衣,他披頭散髮著,也能明顯的看出他被折磨的沒有了個人樣,身上青紫橫布,臉也腫的跟個豬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