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眼底渾濁,連連搖頭,「侯爺,這些傷都是怎麼來的?老奴從沒聽你說過。」
沈璧笑得風輕雲淡,「戰場上留下的,那時候年紀小,受傷在所難免,不必大驚小怪。現在已沒什麼人能傷到我了。」
他十六歲做百夫長,只用了五年就成為鎮邊大將軍,接手沈秋泓的殺破狼軍,箇中心酸,不消說,福伯都能猜到。
一個在疼痛和鮮血里長大的孩子,這些傷疤又算得了什麼?根本就不值得他為此悲不自勝,心有戚戚。
可他越是覺得這些傷理所應當,福伯就越難過,又怕克制不住自己,惹沈璧心裡不痛快,便找了話題,「侯爺入宮,可是因為高駢?」
沈璧點頭,「御林軍剛才去了高府。我揍高駢的事,想來皇上已經知道了。」
福伯的心又提了起來,「萬一皇上怪罪侯爺……」
想想高駢挨揍的慘樣,沈璧的心情格外愉悅,「頂多罰個俸,無妨。至少本侯出了一口惡氣!」
沈璧入宮時,高駢已被皇上賜了座。他傷勢頗重,左邊半邊臉青紫一片,腫的跟嘴裡塞了個雞腿似的,頭上還裹著一層紗布,手臂吊在脖子上,估計是骨折了。
沈璧心情好得簡直想笑。
這會兒兩人都沒說話,估計該告的狀也告完了,就等著他來對質。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高駢一瞧見沈璧,只恨不得上去捅兩刀,「侯爺,皇上召你入宮,你竟讓皇上好等!這普天之下恐怕獨一份了。」
一開口就直戳要害。
沈璧拜了天子,清清淡淡道:「微臣打了只亂咬人的狗,亂了儀容,怕衝撞皇上,回去換身乾淨的朝服。讓皇上久等,實在罪該萬死。」
便宜沒占著,反被沈璧指桑罵槐,高駢氣得胸口疼,「沈璧,你罵誰呢?」
沈璧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罵狗啊,高大人沒聽明白?」
高駢七竅生煙,「你……你!」
「行了!」藺容宸一聲清喝,斷了兩人的爭吵,「沈璧,注意你的言辭!堂堂忠義侯,鎮邊大將軍,說的這是什麼話!」
高駢見皇上沉著臉,來回踱步,似乎被氣得不輕,一時也不敢放肆。
「還打了起來,真是本事了。這事傳出去,你們的臉還要不要了!朕的臉還要不要了!沈璧,你先說,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