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畢竟年輕,閉門養了七八日,傷口已漸好。福伯同往日一般,服侍他睡下。剛吹熄燭火,便聽到一陣叩門聲。
三更半夜的,會是什麼人,又為什麼事?
他拉開門,檐下站著一人。
如水的月光下,來人身形挺拔,肌肉遒勁——
福伯這才察覺,來人竟光著上半身!
大半夜的不穿衣服,還到侯爺房門前,是想幹什麼?福伯尚不及呵斥,又見他背上似乎背著荊條,一時茫然。
月下之人率先打破了詭異的沉默,「福伯,許久不見。」
福伯愕然,半晌才找回聲音,「季,季將軍?」
季北城頷首微笑,「勞煩福伯通稟侯爺,北城前來負荊請罪。」
「……負荊請罪?」
福伯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季北城的意思。不過,他卻不敢進去通報,只怕沈璧見到人,一惱起來,六親不認。
「季將軍,我家侯爺正睡著,不方便……見你。要不,將軍還是回去吧!」
沈璧不是不方便,是不想。不過,他既然千里迢迢地來了,就不會輕易被一句話打發走。「無妨。我等他睡醒。」
「這……」福伯為難。對方好歹也是個將軍,跟侯爺一樣手握重兵,就這麼在院子裡站一夜,太不妥當。「將軍,今夜裡頗有些涼,不如您明日再來?」
季北城笑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就是不走。
真要讓季北城光著膀子在院子裡站到天亮,被其麾下的西南軍知道,定以為他們的大將軍被侯爺欺負了,難免不生出事端。
兩家的關係到這一代,已是劍拔弩張,針尖麥芒,若能少一點衝突,就儘量少一點衝突吧!
福伯考量再三,抬頭見季北城正笑意盈盈地望著他,似乎拿準了他會進去稟報,忍不住嘆氣,「季將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侯爺這次是真的動怒了。我跟在他身邊十多年,從未聽過他何時定了親,還是跟……跟你。」福伯有點說不下去了,「現今整個京城都議論這件事。他們雖顧忌侯爺,不敢明說,但背地裡肯定沒少說難聽的話。侯爺素來愛面子,這件事……已成他的心結。若侯爺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將軍多多體諒。」
「我即是來請罪的,自然得有請罪的樣子。放心。」季北城笑著應下。
沈璧倦的很,昏昏欲睡間,聽到季北城的名字,一下子清醒了,「你說誰?」
不怪他難以相信,三更半夜的,且季北城又在西南,怎麼想,此時此刻他也不該出現在這裡。
「侯爺,確實是季將軍。」
沈璧皺眉,眼底泛出一絲厭惡,「他為何出現在這裡?」
「似乎是來賠罪的。」
「賠罪?」沈璧倒是好奇了,季北城這人怎會主動低頭認錯。「可惜,本侯爺並不想見他,叫他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