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驚,掙扎著想甩開那手的桎梏,卻聽那人道:「是我,季延。我去學堂,正好與靜舟同路。」
「鬆開!」沈璧惱道。
每個人剛開始都說想幫他,最後還不是都在戲耍他?沈璧受夠了這種把戲,索性離所有人都遠遠的。
「好,好,我松。」季北城見他反應激烈,不敢再與他爭執,只一路遠遠地看著。
進了學堂,沈璧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那個位置比較特殊,靠近門邊的最後一排,大約是夫子考慮到他看不見,特意為他安排的。
其實書院的很多學生都不能理解沈璧的行為,既然看不見,為什麼還要來讀書,讀了書又有什麼用?不過這個問題,沈璧很快給了答覆。
今日課間,夫子提問昨天布置的課業,一半的人沒有答出來,同往常一樣,唯有沈璧全部完成。幾個調皮的學生不服氣了,私下議論起來。
夫子看了那幾人一眼,蹙著眉頭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答不上來,還看不上能答的人。靜舟雖眼盲,心卻不盲,不像有些人,眼不盲,心盲。」
季北城接了夫子的話,「夫子說的是!靜舟身殘志堅,將來眼睛治好了,必大有所為!」
沈璧最聽不得這種帶著目的的誇讚,冷淡道,「修身養性而已。」
下了課,季北城將座位換到了沈璧的旁邊,他支著頭,湊近沈璧道:「小舟從此逝,江海度餘生。靜舟的名字真真好聽。」
沈璧譏誚,「靜水之舟,無波無瀾。與江海何干?」
季北城:「……」
在這些學生里,最愛欺負沈璧的,當屬阮凌。他就是那種有錢人家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小少爺,嬌縱跋扈的緊,這一乾的學生里,他誰都不服,唯把季延放在心裡。這會兒看到許久不見,心心念念的季公子剛回來就跟個瞎子聊得熱絡,簡直打翻了一缸醋。
「季公子,沈瞎子不識好歹的很,仗著自己肚裡有點墨水,深受夫子喜愛,更是目中無人,你最好別被他的外表給騙了。」阮凌眨著星星眼,恨不得將季北城收入眼底。
「本公子與誰交往,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季北城甩了這句話給阮凌後,目不轉睛地看著沈璧,「我對靜舟一見如故,但不知道靜舟對我如何?」
沈璧一字一句,「滾、遠、點。」
沈璧那時候就像一隻鴕鳥,什麼事都不願去想。但凡他能多加留心,都會發現季北城與他相處時露出的破綻。
哪有什麼一見如故?
哪有人會無條件的對一個陌生人好?
哪有人任憑怎麼罵,怎麼趕,都死皮賴臉地粘著不走?
那個時候,唯有季延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