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舟便看見他眼角綴著的紅痣,黯淡的,小小的,讓自己忍不住生出想要伸手去觸碰一下的念頭。
然後沈長樓回過頭去,將他妄念皆數打散,他慌亂地收回目光,然而沈長樓壓根沒有多看她一眼,只是將圓桌上茶壺裡涼置一會的明前龍井斟滿一杯,然後揚了揚下巴示意道:「把這杯茶奉給我。」
季舟茫然:「啊?」
「拜師茶。」沈長樓有些不耐地瞥他一眼,冷聲說:「請我喝了這杯茶,我就是你師父了。」
「等等……」季舟連忙打斷,滿是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拜師還能強買強賣嗎?!」
沈長樓見他這幅死樣子,明顯是不同意,微微挑眉,懶散地將腰間佩劍拍到圓桌上,「天下第一讓你拜師你都不同意?」
尊嚴和性命哪個要緊?
季舟沉痛地想了許久,十分沒有原則地拋棄了尊嚴,十分狗腿地扭著身子湊過去,甜膩膩喊了一聲「師父。」
沈長樓嘴角一抽,眼神有些複雜,半晌才整理出措辭開口:「你真的是……武林盟主的兒子嗎?」
這保命認慫的本事比誰都厲害,連事先準備好的逼供刑具都免了,當真是季子瀾生出來的?
季舟還不知道自己倖免了辣椒水等等酷刑,眼中微沉,卻是笑說:「師父定是聽信小人讒言,今日得以遇見師父並為師父驅使,實乃我此生之榮幸,我定為師父馬首是瞻。」
沈長樓:「……」這一個個師父說的比旁人還要順口。
沈長樓忽然有些頭疼了,微微按壓著眉心,淡淡說:「花言巧語誰都會說,還不如做些實際的。」
沈長樓唇齒笑意懶洋洋而心灰意懶,極多情雙眼漂亮得像一勾凝著霜的上弦月,含著笑意似乎在思慮著什麼念頭,目光將季舟剖析出一個里外剔透,
「欸……」他語調脫得綿長冷冽,「好徒兒,展現你孝心的機會來了。」
語罷他修長的指節順著右腰下側攀附到劍刃撕裂開的細長傷口,吃痛地微微頓了頓,然後沖季舟揚下巴,目光仍是驕矜倨傲。
「為我上藥。」
季舟目光順著他的手落在他腰帶下那一截勁瘦的窄腰,呼吸驟然停滯了一瞬。
他聲音顯得緊繃而無措,近乎潰不成句,:「你……確定?」
第7章 餘罪其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