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樓漫不經心地想,壽元折損斷子絕孫,便是世上再痴迷劍法的劍痴,也不會想要為了蜉蝣般短暫的天下第一而將自己後半生都葬送了。
「倘若你發現後停止修煉,用湯藥溫養或許還是有調養恢復的可能……」季舟聲音乾澀。
沈長樓只是望了他一眼,低低地笑了下。
季舟啞然。
沈長樓是不知道調養嗎?不,他知道,甚至有可能他自一開始便知道心法的危害。
季舟呢喃:「你這又是何必?」
「季舟。」沈長樓神情依稀可以辨別出幾分無奈,他笑說:「這世上像你這樣真正的天才很少。」
季舟突然明白了他的未盡之意。
世上天才很少,他亦不是。
……
……
三十二樓
深松色錦衣的男子對邊,鸞紅跪坐在軟席上,右邊的丫鬟低著頭將白瓷小杯中奉滿茶水。
「奴家望來三十二樓的公子這麼多,可是至了如今要求與奴家一同喝茶的,也僅有公子一人。」鸞紅眉眼間笑意嫣然,蔥白的手指捻起一塊蝴蝶酥遞入口中。
男子笑容儒雅,指尖不緊不慢撥弄著腕間的翡翠珠串,「早聽聞三十二樓鸞紅娘子美名,只可惜往昔無緣一會,今日一見當真是與他人相類而不凡。」
「公子說笑了。」鸞紅垂下眼睫,平靜道:「奴家混跡此處多年,公子與旁人不一般,公子雖然身處紅塵,並不歸依此處。」
「鸞紅娘子慧眼。」男子低笑,「世人來三十二樓為求消愁,為求權財美色,你說我是著世人間哪一類?」
「哪類都不是。」鸞紅笑了,「公子莫要與奴家打啞迷了,奴家淪落風塵,身為妓子,不通才情也沒有一顆七竅玲瓏心,自然不懂公子這般彎彎繞繞百轉千回的心思。」
男子將手中荔枝的皮剝開,有如拉開一個美人含羞帶怯的面紗,好看的手指將白色的果肉一個個置於小碟中,然後推到鸞紅跟前笑說:「不急,鸞紅娘子請用。」
鸞紅卻並未用荔枝,微微彎了彎眼低聲道;「公子身為三十二樓貴客,奴家擔不起公子盛情。」
男子只能微嘆一口氣,無奈地笑了笑,道:「我本次前來不過是為了尋人。」
「尋何人?」
男子說:「武林盟季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