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百次,我殺你百次。」
「別想逃。」
……
太久了,真情假意他已經分不清了。
沈長樓將一些極久遠的情感腦海中翻出來不斷揣摩,咀嚼著臨摹著,拙劣地模仿出深情的模樣,想要學習著回應他一個笑容。
但還是太容易看破了,即使刻意偽裝了柔情,卻只會讓人一眼看透後失望透頂。
季舟不忍心拆穿,也不願意說破,望著他這副模樣已然噤了聲,只是死死地摟著他。
季舟說:「別走。」
沈長樓低聲道:「我不走 。」
季舟聽見他的應允,蒼白的面色才漸漸恢復了些許血色。
沈長樓繼續說,「但我不會原諒。」
他睜開雙眼,平靜地看著季舟,看著那人錯愕的雙眼。
沈長樓微微頓了頓,似乎欲言又止,漆黑的雙眼裡面投射出季舟的身影。
季舟他又瘦了,站在風中顯得憔悴極了。
沈長樓迎風站著,心思不定,想起去年冬日親手摺斷的白萼梅,念起捅入腹部的長劍,痛苦在皮肉間炸裂,思緒錯亂。
沈長樓不明白,既然在一起就只有互相折磨,為什麼還要勉強對方呢?
他不懂這些,或許是天意弄人,讓他連曾經能夠感知到的喜慕憧憬這些幽微的情緒,到了現在也已經斷七情絕六欲,只覺得索然無味。
甚至多余極了。
「我都明白。」
「你自一開始來我身邊目的就是不單純的,便是遵從武林盟的命令來清理名冊的,天下第一確實惹人羨艷,但是誰也摸不透我是否有反心。」
「所以你想要除掉我,就連你每一次出門下山,也不過是為了消減掉我的勢力,解決掉我的人脈,藉機加固武林盟的威信。」
季舟身子一個顫慄,寒意如潮水般浸染了全身,冷得連他雙唇都顫抖起來,只是睜大雙眼,死死盯著沈長樓不斷開合的唇,似乎要竭力讓聲音停下。
他聲音嘶啞,「不,不是……」
「不過這一切我都不在意。」沈長樓突然打斷了他,決定說得更透徹些,「自一開始我便明白你抱著什麼心思,也明白你的野心與謀劃,不是看不透,只是不欲說。」
「你手段不足,卻是比任何人都要心思縝密。」沈長樓道,「所以你十幾年來偷梁換柱,就連季子瀾都沒有發現半分。」
季舟瞳孔一縮,竟然有驚恐一瞬閃過。
他不明白沈長樓是怎麼發現自己深藏多年的秘密的。
犬牙深陷下唇,傷口處滲出的鐵鏽氣溢滿唇齒之間,溫熱吐息混淆在血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