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事發突然,加上公主進宮告狀,左昭儀坐不住了,看來今天這頓排頭她是不吃也得吃了。
定定神,隨小太監進了鳳雛宮。正是掌燈時候,昭儀涼著一張臉,坐在明暗jiāo接的寶座上,邊上是橫眉冷眼的暇齡公主。
星河行禮長揖,“給娘娘請安,給公主請安……”
左昭儀淡聲哂笑,“當不起,宿大人如今位高權重,不該是你朝我們行禮……”一面說,一面起身朝她肅拜下去,“是本宮朝你行禮才是。”
這舉動著實令星河意外,如此她是不能站著說話了,不得以,只好在寶座前跪了下來,頓首道:“折煞臣了,臣萬死,請娘娘降罪。”
臉色鐵青的左昭儀死死盯住了她,yīn陽怪氣道:“你可有什麼罪呢,大公無私的鐵麵包青天,當初我不該舉薦你當錦衣使,該求皇上讓你當指揮使才是。宿星河,你忘了你是怎麼有今天的了,公主府上這麼點案子被你攪得一天星斗,你究竟是存的什麼心?”
星河把額頭抵在了栽絨毯上,“回娘娘的話,原本牢里的一切臣都已經安排好了,只要今天過審,這樁案子就算結了。可臣也沒想到,那個伙夫臨時翻供,把高少卿抬了出來。臣就算有心偏袒,當著十二司主筆的面,也不好行動,請娘娘明鑑。”
“全是託辭!”暇齡公主的聲音又尖又利,接口道,“既然如此,為什麼讓那個伙夫有機會開口?你控戎司是gān什麼營生的,拔舌fèng唇,什麼毒招兒使不出來?留下這麼個禍根,宿大人真真辦的一手好差!”
星河覺得堂堂的公主,為qíng所困時就不動腦子了,著實說不過去。等她嚷完了她才遲遲應答:“倘或不必經十二司過問,臣在獄中直接了結這案子也不是難事。可既然要過審,人犯說不出話來,堂過了也是白過,不算數的……”
她話還沒說完,又迎來暇齡公主山崩般的怒氣,“詭辯!儘是詭辯!我看你是臨陣倒戈了,還在咱們面前矇事兒。前兒你來我府上問話,太子緊隨其後是什麼緣故?你有膽兒在我跟前承認自己是他的禁臠,當時我就覺得不尋常,現在看來不是我多心了。”轉而對她母親道,“他們沆瀣一氣預備坑害咱們,您還沒看出來嗎?到底要容忍這反叛,容忍到多早晚?”
星河自然要叫屈,她換了個驚惶的聲口道:“殿下……娘娘,臣絕沒有背叛主子的想法。臣剛入控戎司,臣比任何人更希望能開個好頭。疑犯翻供是臣始料未及,發生這樣意外也不是臣能控制的。”
左昭儀眼見要到手的後位可能就此打了水漂,正恨得咬牙,聽見她辯駁愈發急火攻心。她雙手抓緊兩旁引枕,人因憤怒繃成了一張弓,“我問你,能不能把高少卿從裡頭撈出來?”
都到這份上了,還怎麼撈?她搖了搖頭,“朝中官員涉案,歸南玉書管。高少卿已經被拿進大獄,這會兒正嚴刑拷打呢,怕是撈不出來了。”
暇齡公主一聽大放悲聲,小qíng兒難逃厄運,這才是對她切身的傷害。
一旦翻案無能,大勢也就去了,左昭儀喟然長嘆:“當初因這案子歸控戎司辦,我怕霍青主從中動手腳,才千方百計央了皇上讓你任副使。本以為你是能耐人兒,這麼點子小事總能捋平的,誰知是我高看了你……抑或是你對太子動了qíng,打算賣主求榮了。”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女人更注重感qíng,出了岔子思來想去找緣由,無非在qíng上打轉。星河準備好應付簡郡王的那套,在這娘倆面前全不管用。她們才不問你是不是剛完成了主子jiāo代的另一樁要事,她們只看當下,辦不好,必定是你心隨身子走了。
她有些不耐煩應付這些淺見的女人,於是就欠缺了賭咒發誓,哭天抹淚那一套。在左昭儀母女看來,這不是梗脖子的表現是什麼?
暇齡公主霍地站起身,一手筆直指向她,“她是太子禁臠,連她自己都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