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宜恨不得挖個dòng把腦袋埋起來,本來是挺惹人遐思的事兒,到七爺嘴裡就成這樣了。
弘策也被他鬧得臉紅脖子粗,“七哥這話……”
七爺把手一伸,“我說的是人話,料你不會聽不懂。說對了你別臊,說錯了你也別計較。男女有別,該避嫌的時候就得避嫌,你讀了那麼些年的孔孟,不知道這個道理?差點兒就成罪人了你,還是我解救你於水深火熱之中,別謝我,該當的,誰讓咱們是兄弟呢!”
他就是個胡攪蠻纏的主兒,弘策心口鬱塞難平,看定宜悶聲扒拉飯,也沒吃什麼菜,兩個人都被他鬧得左右不是。他想反駁,又怕她更難堪,到底克制住了。
定宜呆不下去,很快打發完了。其實心裡也有氣,多少回了,她和十二爺談qíng說愛七爺就跑來攪局,這哪是喜歡她呀,分明就是和她有仇。她不待見他,抹抹嘴站起來,虎著臉瞪七爺,七爺往後縮了縮,“gān什麼呀,這是想吃了爺?反大天兒了你!”
她不管那些,就問:“您要了幾間屋子?”
他說:“我趕走一個人,就拿了個單間兒。你別擔心我,我沒事兒,和你換換,今晚上我和老十二睡。”
十二爺嘴角一抽,“炕小。”
“不礙的,我睡相好。”七爺笑眯眯的,說話聲氣兒很軟乎,“樹兒啊,起得太早累了吧?要盆熱水洗洗,早點兒歇著去吧,聽話。”
定宜氣涌如山,壓著嗓子吼了聲,“我愛十二爺!”轉身就出門去了。
七爺怔住了,半天回不過神來。等捋明白了,差點沒趴下,“這個不害臊的丫頭,敢對爺甩臉子?疼著她,把她慣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轉過臉來看老十二,那小子喜形於色,端著酒盞的樣子無比招人恨,他更難受了,“都是瘋話,她路上受了寒,腦子燒糊塗了,回頭叫個大夫開兩劑藥,喝上兩天就好了。愛十二爺、愛十二爺……這是姑娘該說的話嗎?小孩兒家,知道屁個愛!”
定宜其實沒走遠,不在乎七爺戈什哈們錯愕的目光,把耳朵貼在門帘上聽壁腳,聽見十二爺說:“七哥,咱們打個商量吧!”
七爺很氣惱,不過還算給面子,“你說。”
“你府上現有幾位福晉?”
“一位側福晉,三位庶福晉。”七爺說,“你打聽這個gān什麼?”
十二爺換了個比較懇切的語氣,“七哥就不能心疼心疼兄弟?兄弟過年二十四了,府里連個內當家都沒有,你就眼看著我這麼孤苦伶仃過日子?你好歹有四位福晉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讓讓兄弟又怎麼樣?小樹她以前苦,我想對她好,醇親王府里沒有旁的女人,她進了門不受擠兌。你那兒已經有四個了,各自占山為王,分誰的地頭都不好,何必弄得內訌呢!”
七爺大概也認真考慮了,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在外頭置宅子安頓她,鬧不起來的。”
十二爺磕托一聲把酒盞撂下了,“你想法子和我爭,就是為了讓她做外宅?她比你府上哪個差,非得藏起來不見人?”
七爺似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那怎麼的呢,她的出身在那兒擺著,要光明正大進府恐怕不容易……”
十二爺冷笑一聲:“真愛她就沒那麼多忌諱,旁的我也不多說,只有一句話請七哥聽明白,我要迎她,必定八抬大轎從正門進府。七哥能許她嫡福晉之位再來和兄弟較量,到時候咱們各憑本事,即便我輸了,也輸得心服口服。如果你只是一時興起,兄弟勸你三思,千方百計搶來的女人隨意拿個妾侍的位分打發,我會以為你有意針對我,屆時手足鬧生分,傷了兄弟qíng義就不好了。”
定宜在外面聽得鼻子發酸,十二爺這麼做有他的用意,只要七爺點頭,不論誰勝誰負,她的嫡福晉之位跑不掉。可她是怎麼樣的處境,qiáng求了不過是作非分之想。她領他這份qíng,早前也說過,即便沒名沒分跟著他自己也願意,就是瞧重他這個人,他是真心待她的。
滿以為這回七爺總沒話說了,因為出不起底價,知難而退才是明智之舉。誰知他不,七爺就是這麼特立獨行,一拍胸脯說:“你敢出這價碼兒,焉知我不能?一言為定,同許她嫡妃的位分,誰臨陣反悔,誰就是烏guī王八蛋!”
把定宜驚出一身冷汗,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56章
這一夜倒算太平,七爺果然和十二爺擠一張炕,兩個大老爺們兒,雖是親兄弟,礙於帝王家慣常疏離,難得有機會同chuáng共枕。想來睡得不舒坦,第二天起來眼下都有青影,烏眉灶眼在廳房裡坐著,看人眼光都是遲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