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克渾邁著方步到金帳前,手卷喇叭放聲一喊,“殺賊立功,萬歲爺有賞!”
那聲音像海làng一樣接連往遠處傳遞,霎時三十里連營沸騰咆哮,踴躍鼓譟士氣高漲。
皇帝回身拔起將令一擲,獰笑道,“火pào準備,朕就瞧著兄弟們了!”
pào聲震天,三十里開外都能聽得見。腳下的地在顫,風裡裹帶了濃郁的硫磺味兒,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永晝勒馬遠眺,原當南軍不習慣漠北氣候作戰,誰知不然。韃靼軍的弓箭架不住pào轟,只是好奇風雪連天,半個多月未見太陽,他們的火藥是怎麼保存的,竟一點兒都未受cháo。
遠遠看見一騎踏雪而來,他的貼身護衛在馬上行禮,“大汗,南軍瘋了,火pào火槍,打了一排又一排。一個衛隊百把人,柴刀磨得雪亮,衝進咱們陣營專砍馬腿。左右兩翼有兩個旗的刀馬輕騎合圍過來,連後路都斬斷了,雅里失部眼看著不行了。”
永晝擰眉道,“怎麼有打不完的pào?”
護衛道,“那群祈人是惡魔,火藥綁在腰上行軍,前面出了二十門,據說後面還有八十。”
這宇文瀾舟果然了得,不愧是行伍出身,和寧古塔的糙包綠營不能一概而論。
他覺得有些棘手,瞧這戰局只怕能回來的寥寥無幾了,這會子就像采狗頭金一樣,撈回來一點是一點吧!
屈指打個響哨,陣前的鼓手把金鉦鳴得咣咣響,他調轉馬頭收兵,帶著一肚子火氣回了五十里外駐紮的王帳。
韃靼公主賽罕有了七個月的身子,大腹便便頂風冒雪站在氈帳前,看見丈夫回來了,忙迎上來。
永晝瞥了她腰上的土爾扈特刀一眼,厭惡之qíng油然而生。他雖長在關外,骨子裡到底是祈人。在他看來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兒,溫婉嫻靜,就像錦書那樣,寫字繡花,憑欄聽雨。不要舞刀弄棒的折騰,肚子大得快生了還不消停,不讓人省心。
“大汗!”賽罕仰頭看他,眼睛裡是濃濃的關切,“你受傷了?”
永晝下意識擼了一把臉,原來是先前的傷口掙裂了,天冷,血汩汩流得前襟盡濕了也沒察覺。
他不以為然,翻身下馬,牽著那匹jú花驄到木樁上栓好,並不搭理她,舉步朝錦書帳里去。
賽罕心裡委屈,自己的丈夫莫名其妙帶個中原女人回來,還要抬舉她做閼氏。王庭里的女人沒有一個配享封號的,閼氏地位尊崇,只比她這個大閼氏低一等罷了,怎麼能把這封號給個異族女人!弘吉像藍天上的鷹,飛得越高心越大,現在迷上了那個嬌滴滴的病美人,愈發不把她放在眼裡。
她憋得臉膛通紅,這口氣萬萬咽不下去。父汗的皇位傳給了他,他不報恩不說,竟然還這麼對她。
她“噌”地一聲抽出腰刀——都怪那個女祈人,就是因為有了她弘吉才變成那樣!殺了她,一切就回到正軌上了!
很悲催的意識到,這本書被俺華麗麗的寫殘了……
打算儘快完結,好些地方會一筆帶過,親們再忍一下啊,來得及的話這個月就搞定,表拋棄我……
捂臉大哭啊~~
第183章元嘉糙糙
錦書絞了熱帕子小心的替他擦拭血跡,一面喋喋抱怨,“我早說要仔細,你瞧這一頭一腦的血!你仗著年輕,血多得流不完麼?這麼下去怎麼了得!”
他傷的地方不容易包紮,她冥思苦想試了好幾種法子,翻來覆去的不就手,不由有些泄氣,“我橫著包吧,委屈你的鼻子兩天。”說著也不等他答應,三下兩下拿布帶子勒過他俊秀的鼻子,結結實實系了個活結。
事兒辦完了,咧著嘴上下打量,笑了一半又想起前方戰事來,不好出口問,一時懨懨緘默下來。
永晝見她笑,明媚得暖陽一般,戰場上的不順遂全都拋到了脖子後頭。側目瞧著她,只要她歡喜,他便是做兩天小丑也沒什麼。他歡愉地想著,可一眨眼,她又變得鬱郁沉寂,貓兒一樣微微上挑的眼睛裡蒙上了嚴霜,他知道她又在念著宇文瀾舟,念著那個叫他恨得牙根痒痒的死敵。他的心往下沉,半是失望半是無奈,姓宇文的在她心裡扎了根,要怎麼才能打掃gān淨?
“錦書,你有話和我說,是不是?”他看著她,心頭煞涼。
她嘴唇翕動,猶豫道,“我是有話……”她怯怯的瞄他一眼,“永晝,瀾舟……”
他的眉毛直挑起來,嗓音尖銳,“瀾舟?叫得真親熱!你是忘了國讎家恨,還是富貴日子過慣了,被他的甜言蜜語收買了?”他霍地站起來,一把扯掉了臉上的紗布,“你那麼關心他,勝過關心我!我同你說了那麼多,有幾句話進了你耳朵里?慕容錦書,你還是慕容家的子孫嗎?你單記得他的好,把皇考丟到腦後去了!你為什麼還想著他?他哪裡值得你這樣牽掛?”
錦書被他駁斥得說不出話來,只有悶頭揩眼淚。好半晌才抽噎著低語,“為什麼……因為他是我男人!我這一輩子要依附的人!”她半跪在墊褥上拉他的袖子,“永晝,這麼多年了,算了吧!你要罵我沒出息,我不還一句嘴。求求你,瞧著天下黎民!百姓們才過上安穩的日子,不要再掀起戰爭了,打仗要死那麼多人,就是奪回了江山又怎麼樣,皇考和哥子們也活不過來了。好好過日子,在韃靼稱王,這樣不好麼?我瞧見賽罕公主懷了身子,你就快做父親了,為自己也為妻兒,放下仇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