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改口,而且還信心十足的樣子。
他用非常認真的語氣作保證:「既然那是你的期望,我一定會努力做到的。我會去找一個合適的女孩子,跟她結婚,寵著她,扮演好丈夫的角色。如果你希望的話,我還可以跟她生個孩子,把父親的角色也演好了……」
「我不是讓你演,我是希望你能真的幸福啊……」
他笑:「真真假假,哪有什麼絕對。演到極致,演到連自己都相信,那就是真的。既然你對我現在的性格和心態很滿意,那我相信,我也一定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把自己的生活也變得讓你滿意。你不用在意我是用什麼方法做到的,那不重要,你只要看到最終的結果就好。」
「不是的不是的,你怎麼能拿自己的人生演戲給我看呢!我……我收回之前說的話好不好?我對你沒有任何期望了,從現在開始,你做回你自己好不好?別管我怎麼看怎麼想,去做你內心真正想做的事情好不好?從今往後,為你自己而活,不要為我!」
我想讓他做真正的自己。
他垂下眼帘,斂藏起所有的情緒,良久才低聲說:「你不會想要看到那樣的我。」
我還想繼續解釋,把他的錯誤思想掰回來,可他卻猛地飄上前抱住了我!
緊緊地,恨不得直接把我揉進骨血里的那種用力。
變故來得太突然,我整個人都懵著,腦袋裡一片空白。
「最後一次。」
他痴迷地深嗅我發間的氣息,隨後決然放手,後退,五指凌空虛抓,從我眉心處扯出一縷淡白色的氣霧。
我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變得模糊,記憶在飛速消散!
「不!不要!」我在心裡大喊,喉嚨卻發不出絲毫聲響。身體又一次失去控制,連記憶都不受控制地離我而去。
不要拿走我的記憶!我不想忘記!!
他察覺到我的抵抗,微笑著說:「別擔心,我不會拿走你和我哥的記憶。我只抽走今天的……這些記憶,不應該存在。」
難怪他會跟我說這麼多,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抹除我的記憶!
無論該不該,發生過就是發生過,抹掉記憶自欺欺人算什麼!我不想這樣!
被抽走的記憶越來越多,我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而就在這時,我又聽見他低聲呢喃——
「你讓我遵從自己的本心……我的本心就是想把你永遠圈禁在身邊,霸占你所有的美好,讓你的喜怒哀樂都只因為我一個人,你的所有一切也都只有我能看到……可是你會喜歡那樣的生活嗎?呵,不可能的。」
我在他自嘲的輕笑中,徹底失去最後一抹意識。
……
冷。
好冷……
我本能地蜷縮成一團,意識掙扎許久,才從泥沼般的黑暗中掙脫出來。睜眼的瞬間,入目的是一片灰濛濛的霧,辨不清方向。
陰冷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襲來,身下的大青石也不斷地冒著寒氣,我狠狠地打了個激靈,心中充滿了困惑。
這到底是哪兒?我怎麼會突然跑到這了?
我哆嗦著站起來,伸長脖子四處觀察,希望可以看到一點能幫我確定方位的東西。可是最終只看到綿延起伏的山巒。
這是一處被群山環繞的地方,可我明明記得自己之前剛離開高速路……高速路怎麼可能會經過這種群山中間的盆地呢?
對了!我想起凌無殤出現了,還定住了北冥耀……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麼?
記憶一片空白,腦袋隱隱作痛,我不得不放棄回憶,先想辦法離開。
我醒來的位置,是在一座小山靠近山腳的地方,但是附近幾乎沒有路,我走得無比艱難。一不留神腳下踩空,便整個人失去平衡滾了下去。鋒利的碎石、樹枝刮破了我的衣裳,割地我遍體鱗傷。
「呀——有人從山上滾下來了!」一個年輕女人驚叫起來,帶著鄉土味極重的口音。
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聽起來似乎人數不少。我拼命地想要睜開眼睛,想要讓她們救我,可是腦袋一暈,又不爭氣地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溫暖的土炕上。儘管被褥都散發著濃重的霉味,但至少讓我不再受凍,我打心底里感激。
疼痛很快就從身體的每一處傳來,算不上劇烈,卻細細密密,仿佛無數根小針在不斷地戳刺。我忍不住悶哼出聲,門帘很快就被人掀開,一個衣著破舊的女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被她的臉嚇了一跳——那上面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疤,看起來十分猙獰恐怖。我從未見過毀容毀得如此徹底的臉。
女人被我看得很不自在,但馬上又快步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說:「孟隱,你怎麼也來這兒了?」
她竟然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