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不喜歡她,但必須平心而論地給她說句謝謝。笑容可掬地問她,「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麼?有事情嗎?」
我盼著,方萍找我最好有要緊的事情,就算沒有,我也想和她聊五分鐘的。
「當然。」方萍的聲音還是充斥著不耐煩,「今天早上,雷名饌也不知道是瘋了還是怎麼的,竟然突然衝進展廳,把我們昨天辛辛苦苦修復的蠟像都給砸了,還有沒修復的,全都砸了個稀巴爛。別說修復了,現場一地的碎渣,連打掃都麻煩,更別提修復了。」
「雷名饌把蠟像砸了?」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顫抖著聲音,再問了次。
「可不是嗎?」方萍也不知道雷名饌是怎麼了,在電話里抱怨。「他還和館主鬧了起來,說是再也不辦蠟像展覽了,博物館因此造成的損失,他都一力承擔。如果館主不答應,他就放火把蠟像燒了。你知道的,蠟像一點就著。」
「雷名饌,瘋了……」我雖然大概猜到他為什麼會這麼做,不過感慨著搖頭,他想以這樣的方式對黃藴香做出彌補,甚至是要挽回些什麼……
只是這些事情,他以前不做,現在重來,只怕遲了。
「可不是嗎?」方萍沒有聽出我話裡面的意思,只以為我就事論事,「館長沒辦法,再加上蠟像本來就是雷名饌的。只能聽從他的意思,不辦蠟像展了。」
「所以,我們也不用修復蠟像,社會實踐算是徹底泡湯了。你是我們的負責人,館長說讓你過來簽個字,然後我們就回學校。他禮貌的說,如果還有機會肯定再找我們幫忙,不過這就是客套話。」
方萍交代完畢,就把電話掛斷。
我還想再聊,但是她已經掛了電話,我是沒轍,只能小心翼翼地望了衛颺一眼,心虛地撓了撓面頰,「那個,我要去博物館一趟,簽字善後,你一起嗎?」
我象徵性地邀請一下,反正他要去我攔不住,他不去似乎也沒什麼損失。
「走吧。」衛颺交代一句,懶懶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示意我可以收拾出門。一路上相當沉默,到博物館後,我們二話不說地直奔展廳,雷名饌坐在椅子上,不過一夜未見,他的模樣竟然較之前蒼老了很多,憔悴可憐,哪還有之前半分的儒雅書香……
他見到我來,趕忙撲了上來。
衛颺幫我攔下,只他掙扎著要出來,「阿香,你們把我的阿香,弄到什麼地方去了?她不見了,她不見了。」
他口中的阿香,是黃藴香。
我下意識地把目光轉到一旁,地上果然如方萍所說,蠟像碎了一地,狼狽極了。其中竟然還包括那具雷名饌最寶貴、也是根據黃藴香的模樣做出的蠟像。
他把它也砸了?
我太清楚這具蠟像對雷名饌意味著什麼,所以他到底是下了多大的決心,竟能做出這種事情……
他看懂我眼裡的驚愕,也清楚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知情人,我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
「那不是阿香,她不在那裡了。」
窺見我沉默不語,他更急切了,「夏憂,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好不好,你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她去了哪裡!」
「我求你了,我給你跪下。」
他說完,竟然身子一矮,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