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颺也會去半步多嗎?他身上還有傷,能……」我說不下去,心疼衛颺是一回事情,可倘若讓白蘇假公濟私,又和地府一貫的規矩不符。
只我雖然欲言又止,不過白蘇敏感,已從我猶豫的語氣和模樣中提取了關鍵詞。
她清了清嗓子,好笑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這麼擔心衛颺,我倒挺意外的。不過他遠比你有分寸,半步多的情況雖然複雜,不過沒有什麼危險。擇善和居德慵早已聞風而逃,剩下的不過處理些蝦兵蟹將。你的衛颺雖然傷著,不過這些蝦米他一個手指頭就能收拾。」
白蘇言語隨便讓我放心,還懶懶地打了個哈氣。
我得了她的保證,才把懸在半空的擔心落了下來。
之後目送白蘇離開,我又在外面呆到下課,期間倒沒有閒著,一直在心裡想著組織語言,等會見到祁鵠要和他說些什麼。
我以前可以和他輕鬆地相處,可在他向我表白之後,心裡便糾結為難,每每想到他都會感覺艱澀為難。
可惜白蘇已經要求,我也沒轍,只能撥通祁鵠的電話,將他約在了學校大禮堂後面的草坪上。這裡地方偏僻,除了周一有講座的晚上會熱鬧一些,平時鮮有人光臨。
祁鵠在電話里沉默了好久,到底還是應下了我的邀請,說他晚些的時候過來。
我坐在長椅上等他,過了一會聽到個喑啞的聲音從我頭上傳來。
我茫然抬頭,正好對上祁鵠那雙憂慮的眼睛。
他比之前憔悴了不少,也消瘦了好多,黑眼圈深沉得厲害,再配上一張慘白若紙的臉,看來居德慵的事給祁鵠造成了很大的打擊,直至現在都還沒緩過來。
我輕輕嘆了口氣,身子往旁邊挪了挪,指著剛空出來的地方讓祁鵠坐下。
他雙眼無神地看著椅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木訥地坐在我身旁……
我之前認識的那個溫潤純粹的祁鵠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是這般行屍走肉的模樣。我張了張嘴,越發覺得自己殘忍,我在這時提到居德慵,不就是往祁鵠的傷口上撒鹽嗎?
我猶豫踟躕,不知該怎麼開口。不過一直沉寂的祁鵠,他苦澀地笑了笑,兀自開口。「小憂,你找我過來,應該是問居德慵的事吧。」
他已經改了稱呼,不再叫他師傅。
我沒覺得慶幸,反而感覺自己的心被撕裂成一片一片……
到底,硬著頭皮點頭。
「我到底,還是逃不過。」祁鵠自嘲地笑了笑,疲憊地抬頭看了眼天上的雲朵,「那日我把師傅安葬在棺材裡,奇怪只有一縷亡魂的氣息。我感覺奇怪,卻有些說不上來,於是跟著那抹殘魂到了半步多。」
他雖模樣艱難,不過話語連貫,大抵已經在心裡措辭過很多次。
「我在半步多,見了模樣完全清醒的師傅,他的身邊還站著一隻厲鬼,他們有說有笑。」祁鵠聲音微顫,痛苦地將頭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