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樂坊的男女都因為空間的坍塌失去了身體,變成了魂魄。
由此可以看出此前他們的身體不過是一種虛假的力量製造的虛假身體。假的就是假的,當力量消以後就都露出了真實面目。
但是紅衣女人和白衣男人沒有變化,他們依然擁有人的身體。一紅一白,紅衣如火,熱烈,白衣如雪,素淨,兩種顏色放在一起反差強烈,又非常好看。
此時紅衣女人冷若冰霜的面孔好像冰雪融化了,她看著妹妹眼淚漣漣的臉,自己的眼睛裡也湧出了淚花兒。
不離不棄,生死相依!世人都是孤獨的,生或許可以同來,但死是各自離去。普通人的誓言說的再動聽,可是又哪有真正的生死相依啊?就算有那鳳毛麟角的真心,也敵不過生死的分離。
從相依為命到生死不離,她們已經相依偎了幾百年。妹妹雖然變得痴傻但是也和她在一起,從未離開過。
紅衣女人被妹妹的話觸動了內心,她忽然間覺得冰冷了幾百年的心變得溫暖了,心境也與之前開始不同。
「姐姐,我們走吧,走吧!陰差就要來了,不要讓他們抓到我們……」痴傻女人焦急地呼喊。
紅衣女人雖然很為妹妹的話感動,但是面對她的苦苦哀求還是沒有答應,她又看向白衣服的男人,那張清雋的容顏,沒有表情,漆黑的眼睛也在看著自己,眼神冰冷,像是一潭死水。
她對他還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放過他,因為心裡的仇恨還沒有消散。她不想放過他,因為她放不開手。
「你帶不走我!」白衣男人面無表情地說道,「就算只是挖出我的心也無法離開,陰司很快會循著心臟找到你。對於你來說,我和樂雲哪個更重要?為了恨我,你要賠上自己和你的妹妹嗎?你們是孿生姐妹,她陪你在人間幾百年,你的罪她都有份。」
紅衣女人聽後瞳孔驟然放大,震驚地看向妹妹那張滿臉淚痕淒楚的臉。似乎她從沒有想到過白衣男人所說的這些話。
她從沒有想過誰對自己更重要,她一直覺得在自己身邊的人都會在,失去就會失去所有。她也沒有想過自己所做的事情會連累自己的妹妹。
男人的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讓她忽然一驚,將她嚇住了。她自己可以接受陰司的刑罰,可是怎麼能讓妹妹受苦受罰。
譚辛和楊道士在不遠處聽著他們談話,感覺不可思議,面面相窺,兩臉迷茫。他們心裡是盼望著陰差趕緊來,來收服這個惡毒的女人。可是這個白衣男人卻想她逃走,不要被陰差抓到,雖然可能是怕這個女人傷害自己,但是感覺也是真心希望她能逃脫。
他們從兩人的話里聽的一知半解,知道這個男人是做過對不起女人的事情,所以才被女人報復。不過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他甘心受幾百年折磨,還要讓她逃走呢?
這個女人是真正擁有不死之身的,不怕下輩子她再找上他嗎?
「姐姐,快點啊,快走啊……」痴傻女人不停地哀求她的姐姐,她不斷地看向倒塌的房子,那裡沒有了光,但依然在響著古琴彈奏的招魂曲。
合歡樹上的荷包和假花掉落乾淨了,只有幾盞燈籠隨著樹枝在劇烈地搖晃,樹下的光線也十分昏暗。地上的花草漸漸枯萎,好似隆冬季節一瞬間到來。喧鬧嬉笑,繁華亮麗片刻之間衰敗。
紅衣女人望著房子滿眼幽怨,她聲音低沉冷漠地說:「是誰在彈琴?阿童呢?」
白衣男人看著她,遲疑了一下:「琴聲將她纏住了。」
紅衣女人冷笑,然後說:「你的來世,或許不會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