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經年背著手,頭燈散出的微亮的光,打到粗糙的牆壁上,仿佛在訴說著淚跡斑駁的痛楚。他微仰的頭,差一點就要頂住上頭天花板,儘管如此,這樣簡陋的環境,絲毫不影響他身上清冷而高貴的風姿。
他僅僅安靜站在那兒,負手、漠然的背影,就有一種錦里藏針、卻又八面威風的氣息。
「簡單的機械原理。」
「兇手用明火點燃獅頭路燈,導熱板會快速使氣箱和水箱裡的空氣膨脹,壓迫球形水箱裡的水通過虹吸管流到掛在滑輪里的水箱中,重力增大,當重力大於最左邊的重錘和門的阻力時,水桶就會下降,並且帶動鐵柱旋轉,從而帶動門軸的旋轉,最終門會被打開。當冷卻時,水壓回來,門又會關閉。」
他低低說著,一雙深眸不住盯著那對鐵柱的上方,正是地上那扇大門兩條門軸的位置。
隧道里一陣沉默。
掛在滑輪上的鐵鏈和垂在底下的重錘,都還很嶄新的模樣。兇手似乎很熟悉物理知識,那對固定在光滑模板的圓錐腳鐵柱上繞著的鐵鏈的圈數,似乎也是精心算計好的,不多不少,恰到好處。多了,會導致力的牽引力增大;而少了,則要增強滑輪下重錘的重力及水箱的重量。
「看來,兇手很懂物理知識啊,會不會是個物理老師?」
江河打破沉寂。
顧經年背著手,一隻手指甲不住輕叩著自己的膝蓋骨,說:「先別亂猜測,找到那名給死者換門窗修理工。目前,他的嫌疑最大。另外,必須儘快找到第二名未知的死者,我總感覺這個案子跟她有脫不了的關係。死者沒有僱傭鐘點工,但現場四處打掃得纖塵不染,家具也整理得井井有條……」
「你是說,找到這個曾經為死者打掃房屋的女人,就能找到突破口?」
無鳶道。
微弱燈光里,泥土的腥臭味不時衝進人的鼻息。
顧經年並沒有搭話,微光里,他微微頷首的頸脖上的喉結稍稍抖動,他沉著一雙深眸,松怔須臾,才倦倦、帶著些雋永的低沉道:「先上去,這裡空氣太渾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