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柏枝上的積雪從天上掉落,稀稀疏疏打在他漆黑西裝上,他垂眸用手輕輕去拍,語氣漫不經心:「我不放心,一個晝夜沒有歇息的法醫,還能有任何精力再進行一場高度集中的解剖。」
「撤掉你的解剖,是為死者負責。」
「你沒有這樣的權利隨意支配我的工作!」她勃然大怒,白皙剔透的額頭因為怒火而青筋迸發。
「解剖室是我的戰場,我哪都不會去!挑出真相,抓住兇手,不止是你的責任!也是我的責任!」
無鳶仰起頭,橫眉怒視著他:「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處處看我不順眼,就因為我是個女人?顧總隊長,我可以告訴你,我衛無鳶,從幹這一行起,就沒犯過錯。從前沒有,以後也更不會有!」
「如果,你以為我會成為你心中所想的那種人,那麼,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她不知道,因為激動的暴怒,她那頭絲滑濃密的黑髮從紮好的髮髻中飄落,海藻般垂在她嬌嫩的臉頰、纖細肩膀和羸弱脊背之上,剩下的,絲絲縷縷、飄蕩在天寒地凍的曠野中。
周遭靜得能聽到積雪掉落的聲響,所有人四目相覷,沒有人敢說話。
被暴怒譏諷的男人,正負手而立、一身黑衣立在皚皚白雪中,沉著眸、抿著唇的模樣,清清冷冷的,如上天皎潔白月、又如地下山渠潺潺流水。
他盯了她良久,才勾起嘴,吐出一句低沉的話:「希望你的體力,能跟上你趾氣高揚的虛榮心。」
無鳶感覺心火在跳竄,她陰沉著臉,咬著牙,霍霍轉頭鑽上了另一輛警車。
身後的男人,沉著黑眸,盯著那竄扎在雪地上、染了絲猩紅的腳印,久久未動。
「隊、隊長,其實吧,我也覺得衛科長挺好的……」
大風颳來,把敖拜小心翼翼的話語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