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最後一個彎道,汽車從高速下了來,卻立即順著前面陡峭的山路攀爬而上,無鳶搖下車窗,見到山路外一面巨石,上面用紅漆刻了一行字。
此處海拔100米。
她在後視鏡朝背後瞥了眼,高挺的男人將整個身體都隱在昏沉中。他看起來,睡得極沉。細細的呼吸從他唇邊溢出,迴蕩在狹小車窗內,無鳶瞬間覺得,那陣一直囤積在體內的疲倦一掃而空。
她重新搖下車窗,專心致志開了起來。
峰迴路轉間,海拔五百米的路標擦肩而過。
無鳶開始覺得眼眶已經酸澀得不成樣子了。
「把車停了。」
倏地,一聲暗啞的嗓音徒然劃破冰冷的空氣。
握住方向盤的手指微頓,無鳶微微撇頭,果然見到他已經清醒過來,他的眼裡還冒著細微血絲,此時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越野開至路邊緩緩停下。
顧經年打開車門,凜冽的風呼啦下灌了進來,無鳶不禁打了個寒顫。
駕駛室的車門被他修長的指打開,她驚訝的睜著一雙黑眸去看,寒風朔朔中,只見他清清沉沉的聲音這樣說:「辛苦你了,到后座去睡會吧,離目的地還遠著呢。」
許是剛睡醒的緣故,他的嗓音又沉又啞,從薄唇溢出,又即刻被寒風吹散。
她徒然張唇就問:「你昨夜沒睡?」
他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問他這樣的問題,沉默了半響,帶清冽的體味從他衣領處飄散出,衝進無鳶鼻孔,待她微覺眩暈時,他終是唔了聲。
當柔軟的聲音從自己的嘴邊脫口而出時,無鳶已經後悔不迭了,在他微微側身中,從車裡下了來,急忙繞到車的另一側,坐了進去,仿佛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失誤。
寒風中,男人漆黑的眼眸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