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停了,天一下子又變了。
無數烏雲籠罩了整座城市,連風也低沉了。
無鳶徒然猛踩油門,白色雪佛蘭飛一般在瀝青路面上跳了出去。在冰冷的車屁股背後,揚起的細碎雪片隨凜冽的風一路呼嘯而去。
啪啪啪。
似豆子般的雨密密麻麻地砸在車窗上,濺起的水花在車窗上跳躍著,前方視線一片糊塗。
她趕緊打開雨刷器,卻越刷越模糊。
最後,竟再也無法瞧清楚前方的視線了。
滋啦!
遽然被泊倒的轎車在瀝青高速公路上拖出一條巨響。冒著熱氣的堅硬車頭堪堪在大橋防護欄還有四公分處停了下來。
底下是千濤駭浪的運河。
無鳶麻木地伸手摸了摸臉頰,待冰冷的液體流了她一手時,咧嘴笑了。
溫暖地活,秘密地活,張揚地活,痛苦地活,不如……麻木地活。
有些人死一次就夠了。
當一把匕首扎進心窩,心跳驟停,有人只需死一次。拋下愚不可及的稚嫩,往事不堪回首,頭顱並不會膽怯。她徘徊在蒼茫上空,只想將一切交給命運、無常齒輪和……黯然無色的刀尖。
大雨磅礴,隧道里昏黃的燈望不到盡頭。
那晚,她駕著車,從隧道一頭躥到另一頭,從城市一側飄到另一側,一圈一圈重複著同一個動作,無法逃脫,也無法結束。
如一隻倉皇困獸,永遠浮沉在冰冷黯淡的片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