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打在玻璃上,奶白的液體透著靜謐的光。
他的眉揉開了一縷縷笑意,黑瞳亮晶晶的。輕輕走過去,細碎的發還往地下啪嗒啪嗒地滴著水,他握住那杯牛奶,溫熱的霧氣立即在他手心氤氤氳氳地散開。垂下頭,眼瞼遮住了黑瞳深邃的光,手指拿起那杯奶放入唇瓣邊,一飲而盡。
顧經年很快睡著了。
連客廳的壁燈都沒來得及關。
無鳶從臥室里出來,見到他散著濕漉的發枕在軟枕里,不禁皺了皺眉。
「真是個討厭鬼!還曾經是個頂尖的軍醫呢!連這個常識都不懂!濕著頭髮睡覺會感冒的,他不知道嗎!」
默默轉身從浴室里取來一條乾燥的毛巾,折了回來。蹲在他面前,這才憑藉著深沉夜幕下昏黃的壁燈細細打量起他的臉。眉若刀裁,卷長睫毛像小扇子垂在白皙臉上,鼻樑筆挺,薄唇粉紅,整張臉菱角分明。
臉突然燒得滾燙滾燙的,她趕緊垂下頭,撇開目光,把毛巾伸到了他的頭底下,認認真真擦拭起來。
夜的潮水,正在褪卻。
天轉眼就亮了。
無鳶這一覺睡得極甜。
她起來的時候,顧經年還沒有醒。她想要換好衣服去煮些早點來吃。揉了揉頭髮,拉開了衣櫃,抓住門把的手指卻不動了。
心中猶如萬馬奔騰呼嘯而過。
昨天中午在電話中,她記得他是有說過,會給她準備換洗衣服的。只是,這也太多了吧!
從內衣到大件外套,應有盡有。樣式卻只有一種——上衣的領子統統是高領,她一向在冬天喜歡穿的九分長裙也沒有了,清一色換了成天鵝絨保暖長褲。大件外套不是昂貴毛呢子,就是波司登牌羽絨服,笨重而累贅。最最重要的是——連她最最喜歡的風衣也沒有!
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抽掉手,跑到隔壁的鞋帽間。於是,她大張著嘴,目瞪口呆,連憤怒的咒罵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