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顧經年卻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她虛浮無力地躺在他臂彎里,長睫毛一顫一顫的。他頓時慌了起來,搖了搖她,手掌繼續拍打著她的臉龐。「無鳶……」連連叫了很多次。
無鳶沒有力氣睜開眼。
卻不想他又猛地驚慌失措抱緊了她,溫熱的手捧住了她的臉龐,嗓音有些發顫:「無鳶……你醒醒!你流血了……」
此時無鳶雙眼緊閉,鬢髮胡亂散了開來,深褐色的血液流滿了半張毫無人色的臉。心口大駭,他無措地摩挲著她的臉,垂頭焦急不安地搖著她纖細的胳膊。
他抓住她手臂的手掌是那樣用力,無鳶有些吃疼地悶哼了一聲。
「無鳶……你哪裡疼?哪裡疼?」
「我……」她睜眼怔怔看著他,並未覺得身上哪裡發疼。
敖拜突然驚叫一聲:「隊長,科長沒有流血,是你的手套沾了屍體的血!」
顧經年怔怔地鬆開手,垂頭才發現手套上竟還沾著屍體顱腔里的深褐色的血液,慌亂中忘掉把手套脫下來。如今盡數抹在了無鳶的面頰上。
嘴角微微一扯,心口不禁鬆了口氣。
放鬆下來,才突然感覺左小腿正跳著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側頭去看,愣了愣。一顆子彈飛馳而過擦破了小腿,如今從傷口淌下的溫熱液體染濕了半條西裝褲腿。
「啊隊長快去包紮包紮,您流血了!」
浴室里水汽氤氳。
無鳶脫光了站到淋浴下,任由滾燙的水從自己天靈蓋一路澆溉而下。這裡是心臟外科院院長李站的私人寢室。剛出了事,他毫不猶豫讓顧經年抱著她來到這兒,好一番清洗。
周遭都是水汽的聲音。顧經年不知去了哪裡,不過無鳶猜他此時一定寸步不離守在浴室門外。雙手向後插進濃密潮濕的烏絲里,她仰起頭任由那些滾燙的熱水洗刷著臉龐。在這寂靜的一刻,先頭在中心大藥房那電光火石的一幕才悄然印上心頭。
胸腔悶悶的,仿佛投進了一團火,又似貼近了一塊冰,忽冷忽熱。
腦海里浮現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俊秀身影,心情更加浮躁了。伸手啪得一聲將淋浴關掉。
「小鳶……好了嗎?」顧經年在外頭輕輕敲門。